“和谁？”

        “原是我的犹豫伤了她。”

        沈时带着她离开，一路上秦念竟然也没有挣扎，他惦记着她上的伤，不敢走太快，走到车旁边轻声问了句：“坐后排？”

        秦念点点，还是不肯说话。

        沈时没有明白这话的深意，辞别定虚大师便下了山。

        “温

        沈时点了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眼神却始终不离开低着的秦念，刚要跟她说话，她却主动抬手抓住他的衣袖一角，紧紧着。

        秦念也不看他，只是点，结果车子没开出去多远，她竟然在后排趴着睡了，沈时把车内温度调高，让老方了几菜打包好他带回家，下车的时候秦念叫不醒，他干脆脱了外套包住她，将人抱回了家。

        沈时一愣，看了眼时间：“今天是老师的生日，这天他从不见人。”

        猛然想起秦念，竟然有种重生之感，幸好，他还来得及。

        她点点，沈时扶着她慢慢坐稳，单膝跪在后排座椅上，抚了抚她后脑：“如果不舒服就趴着。”

        定虚大师站定，看着一飞檐，目光深远：“孩子，众生的幸与不幸都在那七情六上，堕入情网并非善事，却能让人，成为人。人从来就不求一生无过，心静如水，这人生八苦、万千情又何尝不是幸福？你前半生看着轰烈实则寂静，后半生才是你真正的人生。”

        沈时抬眼，定虚大师笑而不语，留他细品。

        “你既非父，亦非兄，师出要有名，名正则言顺，否则易生万千龃龉，伤人伤己，又如何护着她？”

        下山的时候，定虚大师随他行至山门，沈时行礼作别，定虚大师又开口：“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佛祖希望众生也能对自己坦诚，沈时，切莫因爱而否认爱，若到了追悔莫及的那一天，便是佛祖，也渡不了你。”

        沈时心下动，想起与秦念认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陌生的情绪越来越多，烦闷无解却又十分鲜活。他在她面前犹豫弱，不像自己，却又甘之如饴。

        沈时从未觉得半山寺苍凉，也从未觉得定虚大师老态，他方才的叹气很轻，却又悲凉至极，仿佛瞬间过完一生，无力回天般的凄凉绝望。

笑：“你想护她安好？”

        沈时瞬间明白了她的小动作，伸手一览，将人带进怀里搂紧，看向温禹：“谢谢你送秦念出来，改日再见。”

        她在求救？

        定虚大师在山门前看着这个年轻人步下台阶，背影坚定，每一步都毫不迟疑地奔向爱。抬看了眼天色，尚未迟暮，天光很好，尽是希望，只是深冬树色灰蒙，院中的春意更是要等上好几个月。

        结果信息迟迟没有回复，沈时免不得焦急，刚要打电话，就看见她和温禹并肩走出校门，三人突然站定，秦念先走过去，温禹随后。

        定虚大师回看看他拧紧的眉继续：“因爱生贪，继而生妒，求之不得，故而生怒，众生皆求爱，却不知爱的背后往往跟着许许多多的执念，执念愈甚，便愈显出爱的底色来，执念太深剑走偏锋，所求皆空；若在执念里还能小心翼翼，不仅护着她，也护着你自己，才有继续走下去的路，否则，便是有移山的神，也求不得了。”

        “大师……”

        “我不想和他出去吃饭。”她的声音很很轻，像是受尽了委屈又不敢说话。

        “沈先生不忙？”倒是温禹先开口，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话毕，他看出定虚大师的背影僵住，半天不闻呼，良久才细细与自己低语：“十多年了竟还如此，又是何必？”半晌，才微微叹气：“那，便罢了。”

        沈时失落，难掩痛苦：“或许我已经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很想。”

        正当他好奇定虚大师今日为何说得这般准确时，却听得大师咳了两声，声音显出苍老：“今日若无事，便去看看你的老师吧。”

        “这世上能造成这样后果的，　是否仅你一人？”

        定虚大师回过来继续往前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跟着赫洲便是舍了自己半条命，却又在情爱一事上这般苦闷怯懦，你只知自己犹豫不敢上前，可曾想过她为何也只字不语？”

        沈时又回到秦念学校门口，自从那次拿到了她的课表，他竟烂熟于心了，周二的课一直排到傍晚，六点一过，他便给秦念发消息：“吃饭了吗？我在门口，我们出去吃？”

        秦念全程不说话也不抬，沈时那样说了，她又不拒绝，温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看着秦念温声：“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我。”

        怎么会这么困？沈时担心她怕不是昨晚折腾的发烧了，把人放到卧室的床上试了试温度，果然有些热，刚要给她脱了衣服，她却醒了过来。

        沈时心里一，摸了摸她的额：“我在。”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