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走到床前，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看了许久。他的指尖掀开被子一角，越过脸颊与鼻梁，轻轻地在那枚小痣上碰了一下。

        晚宴最后环节，叶寒作为特邀嘉宾上台为艺人颁奖。之前叶氏内斗争闹上新闻时有不少吃瓜群众调侃叶寒长得好看，要是在集团里混不下去，去娱乐圈也能当个量。即使是众星云集的时尚晚宴，叶寒这张脸也不曾逊色。他站在舞台上，垂眼展开手中颁奖卡片，微笑着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门后空间庞大，光线明亮，和一路而来的昏暗长廊截然不同。各层分布若干门，中间呈蜿蜒山脉式向上拓展高度足有几十余米。凌雪A市基地建于地下没有任何外光线，全凭天花板垂下的巨大吊灯和与嵌入四周墙的人工光源打造出亮如白昼的环境。

        后忽地传来惊动，叶寒猛地回，一眼便看见了夜幕下推窗而入的少年。

        “我……我一定听话。”

        余声轻车熟路地通过一路验证来到三楼某个房间前，抬手

        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穿了整洁的白衬衫与西装短，比起宴会上妆艳抹的一群人，他的打扮称得上寡淡，衬得眼下的一粒小痣格外生动。他似乎在房间里等叶寒等久了，不小心睡了过去，眼里还带着几分茫然。

        香薰快要燃尽，叶寒靠在床望着墙上悬挂的油画出神。客厅里的音响还在唱着，低沉又温柔的声线从每一寸空隙漫了进来。

        叶寒将领带和沾了酒味的西装外套丢给他，解开袖扣往浴室走去。

        月色勾勒出他的轮廓，发丝不时拂过左眼眼尾的泪痣。他穿着叶寒曾见过的制服，一手扶着窗沿，另一手随手摘下耳麦别到腰间，在二十六层的夜风中笑得张扬又肆意。

        //SCENE2－Yu　Sheng

        “没事，”叶寒了眉心，打断了他，“以前有经验吗？”

        A市今晚有一场时尚晚宴。

        余声问：“哥哥，怎么让人家走了？”

        酒气涌进鼻腔，叶寒的胃又开始抽痛，他压下咙间的酸意，嘴角牵起一抹笑来，酒杯轻碰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SCENE1－Ye　Han

        余声坦然步入，地面震动一霎，来路消失在他后大门的隙之中。

        “那这些衣服……”

        叶寒挑了挑眉，过了几秒反应过来“节哀”二字的义，摇了摇笑：“误会了，徐总。”

        晚宴在一座五星级酒店中举行，主办方提前包下了客房供嘉宾们休息。离场已是午夜，叶寒来到层的总统套房，边开门边扯松了领带。他刚一进客厅，忽然听到右手边卧房传来极轻的呼声。叶寒神色一冷，眉眼间的疲倦一扫而空。

        ——“好啊。”

        “我不在乎这些。”叶寒平静地看向他，一字一句，“我只要听话的。”

        冷水顺着下颌落，叶寒抬起，和镜中那张苍白到可怖的脸对视。

        “扔了。”

        “我去洗个澡。”

        呼声瞬间加重，还伴随着一阵衣料摩的声音。叶寒快步走了过去，恰好看到一个人正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徐志杰果然打听清楚了他的口味，专门按照余声的样子挑了人送来。

        余声的死亡并没有掀起太多波澜，鲜活的21岁的生命像投入水中的一粒小石子，激起一圈涟漪后又消失不见。除去开场式主持人象征对这几日的新闻哀悼了几句，等晚宴正式开始后一切恢复如常。觥筹交错，偶尔有几个听说过叶寒特殊癖好的举着酒杯过来劝他节哀，想借此与叶氏这位风正盛的新任总裁拉近关系。

        脚步声在空长廊回响，墙两侧的特制玻璃材质在投影下如同置幽深海底。余声走到长廊尽停下，红外线自下而上扫过，机械音响起。

        等半分钟后脸色稍缓，他平静地关上水龙，从旁边抽了张纸净脸上的水珠，提步离开了。

        他忽然没由来地感到疲倦，是那种几近麻木的倦意，情绪被剥离出躯变成漂浮着的小气泡塑造出一场光怪陆离的话剧，又与尘埃一起消散在炽热的聚光灯下。叶寒按照程为上台的艺人颁奖祝贺，数不清多少闪光灯亮起，叶寒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不动神色地侧过去，微笑着鼓掌。

        “叶总……抱歉、我……”男孩低下，语无次地向他歉，“徐总让我来这等您，但我不小心睡着了，叶总我……”

        主办方是业内一线杂志，叶氏集团近半年来略有涉足娱乐产业，叶寒价又日益增长，自然也在重点邀请名单之内。

        “也是，金丝雀没了就再养一只。”徐志杰干笑两声，凑近叶寒小声说，“我那刚来了一个20岁的小孩，保证长得不比那位差，不知叶总有没有兴趣？”

        叶寒站在卧室门口与男孩对视片刻，忽然扯了一下角。

        男孩被他这么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飞快摇：“徐总说叶总要干净的，所以我没、没经验……但我能学。”

        叶寒拧开水龙，他有着轻微洁癖，仔仔细细用洗手洗了两遍，水从指中淌而下，泡沫被冲刷干净消失在漆黑的排水口中。他忽然碰到了右手的指环，指尖微微蜷缩，像是一瞬间被那枚银杏叶伤，而后再一次用力地抚摸过纹路。手臂开始颤抖，叶寒忽然撑在洗手池两侧弯腰呕吐起来，他今天又没有吃早饭，很快就连胃酸也涌了出来，等到恶心感逐渐衰退，胃依然在小幅度地痉挛。

        叶寒披着浴袍出来时，他的衣物被折得齐整放在了沙发上。男孩提前躺到了床上，他关了房间里绝大多数的灯光，只余床灯投下一缕昏沉暧昧的光线。一墙之外正在播放着一首慵懒舒缓的爵士乐，无论从哪种角度，都是最适合发生情事的气氛。

        “谁？！”

        全场掌声雷动，五颜六色的LED灯亮起，叶寒的目光扫过场下一张张年轻的、致的、和自己一样挂着虚伪笑意的面容。

        “编号三一七，验证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