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来晏琢的话,让他下意识抱住了凤鸣秋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晏琢大约真的疯了。
晏琢哼笑一声,他当然能猜到杨沛这一路如何,虽然神兵能保他对敌时不为兵所制,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危机。
他若顺着晏琢的意思,与他断了师徒情分,日后他在外因晏琢再遭什么追杀暗算,晏琢绝不可能为他出,只会冷眼旁观。
杨沛如今不过初初碰到武边缘,还不到物我两忘的程度,只觉得哪一张都极好,最终才恋恋不舍地择了一张碧色瑶琴。
他一时出神,晏琢已经向外走,杨沛赶快告罪跟上,出门前回一望,竹筒和凤鸣秋梧,都扔在那里,而晏琢后,空无一物。
杨沛苦笑:“托师傅的福。”
不知哪句话惹了他发笑,杨沛伏在地上,冷汗了整背,晏琢连笑数息,才清咳一声。
“月浸泉山?”晏琢挑了挑眉,让他收好,自己拨着凤鸣秋梧,发出几个不连贯的颤音。
只有一条,不可欺瞒背叛。
想到这他真正回过神来,掌心的几乎握不住杯子,方才晏琢那一番看似良心发现的话,不过是一个试探。
他在几张琴之间犹豫不决,琴是好琴,需得一一试过,晏琢瞧着他欣喜之态,心下微动,便问:“神兵利,便可令人欢喜么?”
“可是弟子何的不周?”
“脸见厚,罢了,起来。”
“没死在外面,还不算太无用。”
这话不好接,杨沛没吭声,拜在地上,等晏琢继续说下去。
“还不跟上,等我请你吗?”
“日后行走江湖,我的名号,只会让你倒霉,半点荫蔽也无,师徒缘尽,于你才是最好。”
“等等。”
让他放下。
倒是一回见晏琢不带武,他的手在袖间一动,琴弦还未出,晏琢便微微回,对他笑了一笑。
杨沛一愣,没想到晏琢今日如此好说话,他本以为晏琢会翻一翻旧账,为难他一番,立时心里泛起嘀咕,没有去应他的话。
杨沛停步转,下意识摸了一下琴,难不成晏琢反悔了?晏琢嗤笑一声,抬手又是一拋,杨沛慌忙接住,只觉晏琢对待半一般的兵,实在过于随意。
想到这他忍不住苦笑,本以为这些年能有两分情谊,然而在晏琢眼中,再牢固的关系,也是不可信的。他忍不住暗想,就这般薄情寡义,活该沈兰摧不要他。
晏琢笑了一声,转离开,让他慢慢挑选,若是都不趁手,再上来与他商议。
“既然如此,你便可出师了。”
要送给兰摧的,你想都别想。杨沛点应是,心想他未必肯要。
杨沛愣了一下,想起晏琢当日对他说,若活着回来,便送你件更好的,他对凤鸣秋梧有意,刚出一点意动,就被晏琢打消了。
若不是凤鸣秋梧太过扎眼,他哪用得着九死一生,一整年奔波在外风餐宿,几乎没有一晚能安生休息。
他知晏琢收藏极多,天材地宝,金银玉石,更有些古玩字画,都随意堆在一,唯有几张琴摆在架上,不见半点浮尘。
“你应知我非善类。”
杨沛老老实实地低,跟着他往楼下走。
杨沛心晏琢坐拥宝山,又万事不上心,自是会不到此等快意,斟酌着回:“自是如此,宝剑赠英雄方为美谈。”
“弟子绝无此想!”他心念急转,恳切:“师父待弟子恩重如山,外人如何评判与我无关,只求师父留弟子侍奉左右!”
杨沛这才松一口气,无论晏琢是否要与他划清关系,他带着凤鸣秋梧出的门,便是他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不如就抱紧了晏琢的大,虽然他这师父喜怒无常,但对于自己人,还算得上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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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琢低看他,似乎对他多出来的两分沉静十分满意,将茶杯搁了,随手拿起圆筒在手上转了两圈。
“挑吧,答应你的。”
他在晏琢边,也有七八年了,他能听出晏琢这番话不是玩笑,却不知为何突然出如此决定。总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认为自己受他连累,想要补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