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一柄认主的剑。
“过来仔细看一看吧,这就是你一直吵着闹着要看的,少师。”
鬼索命,附着在凶上找他来讨债了吧?
这等功力,即便是峰时期的李相夷也难以到。
他的视线逐渐从惊诧的不可置信转为哀恸,左手握拳于,微微垂首,黝黑的脸一片肃穆。
这是它一次对于浴血充满排斥。
近了....更近了....
在他惊诧的目光下,施文绝复。
它的主人曾是红衣翩翩的少年郎,那炽烈燃尽每一寸土地,剑锋所指邪祟尽除,片甲不留。
听说每一柄剑自它认主之时,便会诞生出剑魂。
他的主人曾是杀猪的屠,从渔农那花了些价钱将它买了回去,只觉得剁骨用着趁手极了,便是着他杀了又几年的猪。
那么,如此便只剩下最后一种不可能的可能来。
他的热烈曾惊艳名动偌大江湖。
“冤有债有主,冤有债有主.....”
在那低哑歉意的心语里,它下了最后的决定。
十年光阴对剑如白驹过隙,于人,却是很长的一段时光了。
你可曾听见过剑的哭泣?
名剑宿命素来颠簸,可这样颠沛离的境遇,李安也只对一柄剑略有耳闻。
借着透过来的微光,他看清了放置在十八层唯一的藏品。
这样好的剑,究竟是怎样心狠的人才能出这样暴殄天物的事?
后来,终于有人在买肉时识得,将它要了过去,却是不懂得使用的法子,这江湖客用着乱砍一气,倒是让人分不清是刀是剑。
他不来寻自己,它便是已经知了结局。
但它知,自己陪不了他多久了。他唯一认定的主人穿上昔日的红袍,拭它时它能感知到人类那名为“不舍”的情绪,那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紧接着,温热的血洒满了它的剑。
只是仍会在夜深人静时借着风低泣,怀念起曾经种种。
李安心里一时间半是痛惜半是愤恨,情绪冲破了好奇。
它听见它的主人最后一次出它,同它别的声音。
但那些杀招依然凌厉稳劲,剑出气冠山河。
在那快要模糊的记忆里,他想起赋予它姓名的,第一任主人来。
可幸的是,苍天有眼,在漫长的十年等待里,他与旧时光中的那双手,再度重逢。
莫大的反差冲击了李安,来不及失望,对于神兵利天然的感使他对着剑的残骸第一时间产生了遗憾和惋惜。
那里藏着少师剑的秘密。
像极了那人绚烂而又燃尽的一生。
而它的主人日薄西山,内力绵薄。
声音蓦地从背后传来,李安惊得一哆嗦,转看,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的施文绝。
对方却不看他,只是垂眸看向那断剑。
离得近,李安能清晰的看见那剑破碎断裂的纹路,整整齐齐,如铁削泥。
李安战战兢兢双手捂住眼,畏畏缩缩,耳边是宛如低泣般阵阵嗡鸣。
它的主人曾是江上捕鱼的村夫,不懂神兵利如何,只用它来砍鱼,鳞甲磨损了剑柄的雕纹。
它委屈极了,可常年累月,那委屈便也成了不能言说的念念。
那是一位铸剑师对于剑的行礼。
万物有灵。
这世间最坚的玄铁千锤百炼铸成的剑,无物可破,坚韧不。
只是到此,声声赞叹也只能化为声声叹息。
他小心翼翼犹犹豫豫,从指中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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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记忆里是一张五指修长有力的手,抓着它时柔韧有力,剑出如有神。
那就,让我来最后一次祝你一臂之力吧。
被震碎成四截的剑,孤孤单单躺在绒布上,随着仓皇北风过境,发出阵阵呜咽。
剑不惧旧,人不求新,人海茫茫,知己难求,于剑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手依旧白皙修长,只是多了些糙的茧子,握住它的时候,也不复以往有力了。红衣少年长成了温如玉的白衣青年,朝着人莞尔一笑时,没人能相信这样孱弱的子能拿得稳剑。
悬崖峭,望江亭边。
“自诞生起斩杀祟万千,其间落于世四十三手,复得后一年主人断剑,而这断剑,竟也落三十余手方才完整寻回。”
那样的,炙热的,新鲜艳红。
那显然是极好的玄铁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绝世好剑,和它比起来,前十七层的兵刃统统逊色了起来。从剑柄的云纹到锋利斩尘的刃无一不工极巧,让人赞叹称奇。
“你听过剑的哭泣吗?”
为那一柄殉主的剑。
他一边絮叨着,一边哆嗦着,一边控制不住自己,好奇的往声响踱步。
出乎意料的是,那是一把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