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棂上升腾起复又化作稠的夕阳落下，那人方才慢吞吞完成雕刻，他举着这工糙的发簪问那条名唤狐狸的狗好看与否，夕阳余晖下，从二楼看得分明，那好看的眉眼弯弯笑意。

        狗哪里会说话，不过是闻言吠了一声，那人便装模样笑着夸那畜生眼光不错，随手赏了块肉排。

        于是狗便吠得更大声，摇尾更欢。

        “无聊至极。”

        他记得，他那时在二楼是这样评价的。

        于是换来那人一个稍纵即逝，无奈又柔和的笑。

        李相夷竟也会这般模样吗？

        曾经他们虽见面不多，但也算认识良久，自相识以来，他从未在李相夷脸上看见类似无奈的情绪过。

        记忆里，少年剑客鲜衣怒，恣意恩仇，剑锋所指之斩尽宵小，负尽狂名十余年。

        别说遗憾了，连无奈和不甘都罕见，几近于无。

        但几近于无......好像也并非如此。

        从记忆深里，笛飞声隐隐约约捡回一段都快要模糊的片段来。

        十四年前皇中秋夜，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他又寻不到李相夷，便想来一试这传闻中固若金汤的皇城司。

        却没想，有人先他一步，竟是早已于殿瓦上畅饮多时。

        少年胜负心远胜于此时，二话不说，便是抽刀砍去，气势人。却只见寒光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刀便已被击落瓦上。

        他心有不甘，却隐约燃起兴奋劲，正要再次提刀砍去，却见对方已收鞘，朝他扔去酒壶，笑：“小声一点。”

        “真热闹啊.....”

        再不理会他的反应，那少年剑客望向灯火通明的皇城，浅笑呢喃，月光下利落的五官清俊出尘，好看得紧。

        却是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

        “美景，美酒，当是缺一知己而已。”

        “纵是不打不相识，相逢便是缘，这位兄弟，不若一同畅饮，不醉不归。”

        他嘴上说着不醉不归，却是不等自己反应，独自喝了起来。

        带着一子不甚走心的敷衍味。

        喝到淋漓畅快，那人微微举杯，对月呢喃，“今与谁同坐？”

        手腕微扬，酒衣襟，带着醉意的自问自答轻的像风――

        “唯明月，清风，与我。”

        这已经是宣之于口的敷衍了。

        明明上一刻，这人还与自己不走心的称兄弟，下一秒便将拒绝写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