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觉得很难想象以后的日子。这些天来,他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但是,始终没有答案。他只能着把自己埋到公务中去,好在公务这个东西总是有的,你愿意,那便有不完的公务。
北堂朝沉叹一声:等这一切都了了,我就搬进母后寝殿里,好好陪陪她。
北堂治静默片刻,说:也好。
北堂朝回过往卿云殿寝殿的方向望了片刻,低声:我不留了,也不住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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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束缚的生活,他不会想要。江山是什么,他可以帮皇兄守着,却不愿扛到自己肩膀上。二十岁以前的北堂朝只过着顺当当的王爷日子,又兼了东门门主,对自己的人生虽然没有长远的筹谋,但已经非常满意现状。而二十岁之后他有了季华鸢,北堂朝感慨自己如此幸运,在知晓了自己最想要什么的时候已然拥有了。而现在,北堂朝已是而立之年,他不再拥有季华鸢,他的人生一片迷茫。
即便每年都要兴办这一回,也架不住众人散去后的庭院冷落。兄弟二人静静地站了片刻,还是北堂治先回过神来,他拍了拍北堂朝的肩膀,问:自己留一会,还是住在母后寝殿里?
其实,包括北堂治在内,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非常感谢母后的安排,感谢自己晚一步出生。
逃避。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逃避一件事到如此地步。
怎么?
有那么一刻,他站在母后的睡房内,心中却思念着季华鸢。他从不怯于承认自己对季华鸢的难以割舍,他已经而立了,足够成熟,成熟到正视自己心中那份最为沉甸甸的感情,成熟到明白自己何时应该果断地斩断它。北堂朝怔怔地望着铜镜里自己青涩不再的面庞,低声喃喃:其实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有时候会冒傻气,母后,朝儿代他和您告罪了。
北堂朝侧过看着他的皇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北堂治和他并不很像,但是轮廓非常一致。那个人抿紧了,侧脸和他一样的刚毅。北堂朝回过来,也不由得低叹一声:是啊,又一年
等这些事情忙过去,然后呢?娶妻生子吗?
北堂朝叹着气转,走到卿云殿寝殿中去。寝殿里很多窗,不点灯也不会特别昏暗,穿堂风跑起来非常清凉。北堂朝的目光一一扫过外厅地上堆着的一盆盆绿植,扫过深褐色的藤制桌椅,他静默无言地走到寝殿睡房内,走到母后的梳妆台前,从怀里掏出那枚凉玉簪子,轻轻搁在桌上。
空的寝殿内哪有人回答,可是北堂朝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回答似的,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恼地低叹一声:哪有那么简单,这个人,儿子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您若是不介意,要不然,我们再试一次北堂朝说到这,声音已经非常低了,他突然停住,孩子气的狠狠的甩了甩,说:什么胡话,母后权当朝儿没说过
北堂治终究是帝王,等待他去劳的事情永远都没有尽,无论是今天的开殿礼,还是日后的大行动,都只会让他停顿,却不能彻底拖得他留下来。这是宿命,也是他肩膀上挑起的江山。北堂朝送北堂治出了殿院门,北堂治的黄金步辇已经等在门口了,北堂治挥手说不用再送了,北堂朝便目送自己这位永远奔忙的皇兄坐在那高高的步辇上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