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裡,對任何人哭泣,當對方情分稍微不夠,掉眼淚只是浪費人體水分
他眼前的女子素著臉,沒了血色更顯蒼白;平日晴亮的眼眸此時淚花亂轉,小小的面孔淚痕斑駁,哀哀望向他,滿是乞求之意。
他作軍官裝束,高鼻星目,儀表極其俊朗堂皇,偉岸的形騎在壯的栗色大馬上,雄糾糾,氣昂昂。
②我要說句破壞這章氣氛(如果有這回事)的感想
她叫不出聲,只得極力張大眼睛,好阻止淚水落下。
原婉然調轉視線,大驚失色。
原婉然連聲斥:“住手!”
原婉然萬萬想不到有這一天,這般聲線聽起來會像一條游走的毒蛇。那毒蛇還不是沿著聽者膚溜蹭過,而是潛入人骨髓之中,以它冰涼黏膩的軀陰陰潛,教人打骨子裡發出寒戰,渾起栗。
她明白過來,此處是城外,韓一正要往軍營去。
他辨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恍惚間好似聽到自己輕聲:“小村姑,我永不害你。”
好些天她不曾見到韓一,定要好好瞧他。若是哭了模糊視線,就看不清了。
他略為停頓,話聲放得更緩:“試想想,颼的一聲,你的大官人猝不及防腦袋中箭,任憑此時他再高大健壯,生氣,下一刻人就沒了,從此慢慢變成一堆枯骨腐肉。”
她的求援字條怎地到了趙玦手中?
趙玦續:“改日再趙野一箭,你便誰的妻子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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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婉然脫口:“你害他們,比害我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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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婉然正大惑不解,一人來到她旁椅子落座。
路,路的彼端有店家,店家後頭便是樹林。
過不多時,他向原婉然:“你瞧路那頭。”
趙玦攤開手掌,將一張皺亂字條湊到她眼前。
原婉然睜大眼睛。
彼時她眼觀趙玦,因此馬上直覺自己說錯話,只是不明白錯在何處,為何這人神色一度緩和,眨眼又緊繃,瀰漫肅殺氣息。
然而他漆黑的眼眸目光剛強,神氣堅毅,兼且不是善茬兒,原婉然登時忐忑起來。
趙玦放下茶,捧起紫銅手爐,修長手指輕敲爐,遠眺窗外路上。
原婉然乍認出字條,寒氣便由腳底板咻地生起,直透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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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趙玦,一石青銀鼠鶴氅,頸間圍著紫羔風領①。他面色蒼白,教那黑亮泛紫的紫羔映襯,俊美外表顯出三分病弱模樣。
她貪饞凝注遠方,忽然肩頭教人輕拍,不得不戀戀不捨將目光匆匆轉向那人。卻是銀燭,手指屋內窗後某處,示意她觀看。
接著他悠然唸出字條內文:“妾乃京營副千戶韓一及畫師趙野之妻……”他冷笑一聲,蜷縮五指,將那字條握回小小扁扁一團:“趙忠一箭下去,你就只能是畫師趙野之妻。”
“不,”原婉然不肯相信求援希望破滅了:“我問住持怎地不見其他香客,住持說今日只接待我們,那麼平日該當還接待其他香客……”
原婉然再不復往昔倔強,撲簌簌落下淚來。
他設想韓趙兩人死,心底浮起陰森的興奮,嘴角和話音亦輕輕揚起。
她強自鎮定,問:“你究竟要什麼?”
“趙玦,你別殺他們,要殺就殺我,是我藏字條,不干他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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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玦嗓音微沉動聽,聲調吐字從容優雅,說起話向來令人感到十分悅耳。
趙忠隱在屏風旁,雙手持弓搭箭,箭矢就對準韓一那兒。
趙玦嘴角的笑弧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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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玦打鼻子輕哼一聲,:“那是你想當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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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不出大聲響,縱然能高聲,只怕趙忠照樣置若罔聞,只張弓。
原婉然順他視線望去,遠遠的土路彼端有一男子策馬而來。
是韓一!
①風領:圍巾
韓一!
趙玦淡淡:“你以為我為何輕易放你入感恩寺進香?別業和感恩寺同屬一主,寺裡都是我這邊的人,從不接待外頭香客。任你玩什麼花樣,都逃不過我耳目。”
趙玦不答,接過銀燭奉茶,慢條斯理吃著。一會兒,趙忠上前稟報:“主子,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