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是无法替代的,沈时一直都清楚,她和秦岸川之间的症结始终没有解开过,秦岸川未必真的有心伤她,却常常弄巧成拙,她也未必真的不想要这个哥哥,但她无人求助,也不清心中的遗憾。
两人去了一家拳击馆,安静的拳台上只有晦暗的灯光,沈时扔给他一套装备,自顾自地给自己手上缠绑带。
的确是他疏忽,以为给了足够的关照,却还是让她胡乱地对待自己的,没有好好吃饭,也不敢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
他无法窥见她年幼时的生活,也无法为她复制相似的情感验,他只能竭尽所能,让她在伤心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勉为其难的安。
“我想……想爸爸……”
这无异于何不食肉糜。
秦岸川受了这一拳后,又挥过去:“你以为她又是因为谁才会不好?”
“打架。”
伤心太过,总有种失控的坠落感,这更加令人惶恐。
将人安顿好,沈时开车去了秦岸川楼下,拨去电话:“下来。”
他从未想过让她满足于他一个人的感情,人生旷野,他不能让她生出一丝画地为牢的心。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沈时看似不经意,实则早已好他随时进攻的准备,这样毫无收敛之意的一拳,若是常人,早已倒地,而他不过是偏后撤一步,却稳稳地站住脚,又借力回给了他一拳。
沈时顾不上她上哭出来的一层又一层的汗,更紧地抱住她。
行,他正好也窝火。
“干什么?”
那是唯一一个从来没有丢下她的人,但他早已不在人世。
秦岸川咬上手套的绷带给自己缠好,见沈时也穿好,再次出人意料地先给了一拳。
他终究是跟过去不一样了。
随后将她抱回卧室,冷敷了一阵,又仔仔细细地上了药。
她的难只有她自己知晓,旁人的指点终归是纸上谈兵。
让一个被丢掉很多次的人忘记过去忘掉伤痛,她复原伤口当作一切不存在,还要教育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或是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缓和与秦岸川之间的关系。
也不知秦岸川究竟到了什么关节,秦念不仅哭得停不下来,甚至有越哭越凶的趋势,嘴里糊地说着什么,他也不是每一句都能分辨得清楚。
那毕竟是更深的绝望。
沈时没下车,隔着挡风玻璃跟秦岸川对视的一眼,对彼此的不满,也都心知肚明。
这不是该严肃的时候,也不是该严肃的事情。
几乎要出他的眼泪。
她哭得太凶,换气艰难,胡乱地抓他的衣领和下摆,试图让自己被他的怀抱禁锢。
沈时拍哄着怀里的人,只觉得一颗心也被她哭得乱七八糟,又酸又。
这是沈时难以理解更无法替代的一份感情。
拍哄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对沈时的怒气值早在听他说出“在医院”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飙升至峰。
秦念哭得太伤心,又一直没吃东西,几乎要把自己哭到脱水,终于是哭累了,趴在他肩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原本是通红一片,痛感发酵一段时间,竟成了深红,他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也是的。
昨晚的药里有镇定的成分,她又哭得太累,应该不会太早醒过来。
自然也不能一味地教她向前看。
心里突然抽痛,为她这个绝望的愿望。
可是怎么办,她再也见不到他了,也不会在被哥哥欺负的时候有爸爸护着。
他看着她的目光深沉,吻向她的眉心。
一无名野香。
这么多年,无论她有多无助,也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某种藩篱,让她的哭泣越发痛进他的心髓,若非悲戚怆然至深,没有人会渴望已故之人的回首。
沈时趁机将她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拿下来,小心地托住她的手。
“我想……爸爸……”
“你若知我来之前她说了什么,恐怕没有这样的余力。”
他更想关照一个受伤的小姑娘,而非生拉拽,让她血肉模糊还要跌撞踉跄地四奔逃。
他拍哄着怀里的人,脖子上沾染了许多眼泪,乎乎地刺着他。
他虽然也有运动的习惯,肌肉力量足够他单手抱他心爱的人,但比起秦岸川在刻意训练之下保持的有些攻击力的肌肉量,他的力量感则显得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