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继续牵着她的手,为她讲一株海带的作用:“海带的生命力的确顽强,在海底聚集成片时也像一小片森林,相比于陆地上同等面积的森林,海带森林可以收超过陆地森林二十倍的二氧化碳,有人曾经估算过,世界上的海带森林每年大约能收6亿吨二氧化碳。”
“这么多?”秦念难以想象,一棵不起眼的海带竟然有超出她想象的功用。
“所以,尽快让绿绒蒿在野外存活下来,是研究它们的第一步,我这样理解,对吗?”
“嗯,确实很多,而且海带比陆地上的森林多一层的好在于,海带森林可以把收到的二氧化碳隔离在海底,安全地储存在远离大气层的地方。除此之外,它们还可以消除海浪的能量,减少海水对海岸的侵蚀等等。总之,当它自由地生活在海底时,人类对海洋的行为自由度要高那么一点,但是当它们渐渐消失,人类也要重新审视自和海洋之间的关系。”
“嗯?”
“那……海带除了能吃,还能干什么呀……”她对此一无所知,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的生活实在平静,严格来讲,这甚至不能算是和她的约会,可她眼中渐渐升起光亮,小姑娘变得自由,在他边彻底放松下来。
听见她这样宏大的描述,沈时完全地否认掉:“我没有那么高尚的追求,这也不是我的初心。”
“绿绒蒿一直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藏药,很多藏药医典当中都记录了它的功效,比如镇痛、止泻、抗氧化、保肝护肝,甚至最近几年的研究发现,在抗心肌缺血方面也有很优秀的表现,但绿绒蒿的药理活研究仍然薄弱,在人内的跟踪复杂而且耗时很长,很多研究还停留在化合物结构类型这个层面,所以要有真正有效的临床追踪结果,还需要漫长的实验。”
见她没有说话,沈时停下脚步看她:“怎么了?”
“海带也是濒危物种吗?我们吃火锅的时候不是也有海带?”
他松弛下来的时候眉眼中的锋利也被弱化了边缘,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也不再那样用力,十个骨节以一种随意又紧密的力度彼此嵌合,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平静而随意的时刻,秦念感觉到某种隐秘却有力量的感情在他们之间蠢蠢动,说不清楚这一刻究竟是她更想要依赖他的心情重一些,还是他在无声之中向她出不为人知的脆弱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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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火锅,也有好多餐厅都用海带来免费的餐前凉菜,还那么多,不怎么值钱的样子。
沈时牵着她的手走在春日的绿茵里,他讲得细致,没有用任何陌生的名词,但一字一语中透出他为植物研究者的严谨,一株海带而已,是寻常人眼中十分不起眼的生命,但他记得它的一切,记得它为人类带来的不为人知的自由。
“没什么。”秦念笑着摇,继续和他向前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您虽然是保护濒危植物,但也是为了保护人类的自由?”
“那,刚刚的雪滴花,只是为了美观才培育的吗?”
“那绿绒蒿的药用价值呢?”
沈时一顿,点:“嗯,可以这么理解。”
他始终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温柔。
秦念一脑袋小问号,今天知的一些濒危物种都让她觉得新奇,明明是很常见或者人工养并不难的植物,竟然都是濒危物种。
“沈先生。”
他用手心去贴她的侧脸,温热,春风拂面,经过植物叶片的蒸腾不冷不燥,可以多逛逛。
他们走出夏栎树的树荫,阳光柔地铺洒下来,边脚边都是春日里肆意生长的盎然绿意,宁静之中有独属于植物的无声的喧嚣,但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在阳光下,一步一语,讲那些植物的故事,让他会到生命对他的慷慨馈赠。
秦念不太相信,他明明对植物能为人类带来怎样的影响了如指掌,又费尽心血培育绿绒蒿,借此改变上河村的现状,为什么现在又这样讲?
“也不全是,雪滴花有非常重要的药用价值,在抑制艾滋病毒方面或许会有令人意外的作用。”
“既然绿绒蒿对人来说这么重要,您为什么还说这不是您的初心?”
沈时摸摸她犯糊涂的小脑袋:“有一种极北海带,生活在苏克斯海岸。因为渔业活动频繁,海带会被拖网渔船拖走,它们再生的速度追不上被捕捞的速度,而且越来越多的渔业活动也会让水域变得浑浊,导致它们接不到充足的太阳光,生存也就越来越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