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沈时紧张得手指都有些瑟缩。
愿意挂断这通沉默的电话。
不是空的,没有血,没有血肉模糊。
他实在……想念她,也愧对她。
他忍了又忍,可是脚不听使唤,一步步朝她这里来,靠她越近,心得就越快,等到自己真的站在她门外以后,反倒是安静下来。
听见他的声音,秦念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奔向他。
沈时看见她桌子上摆着那株蓝色的花,低声回她:“在考察新的植物试验田,所以来了……”
一面是他不能为了一己私念,就扰乱她的人生;一面又是快要将他吞噬的想念,他想遥远地看她一眼。
说完,他沉默着看向秦念,在她同样言又止的眼神里,逐渐收回目光,看向颤动的炉火。
“秦念。”
告诉她自己日思夜想,实验进度赶了又赶,几乎是跟在她后来了这里。
说出这三个字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苏醒过来,那些记忆风掩雪盖,再次听见彼此的声音时,倒像是在酝酿一场雪崩。
如今秦念再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不会冒犯她。
再见面后,他们好像都有些不敢开口说话。
沈时在那边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秦念却听见一阵阵风声。
他一日一日地开始明白,自始至终,在这份感情里,是秦念在引领他。
他完整地站在她面前。
一阵雪风刮过,秦念冻得哆嗦,他上的冲锋衣外套已经冻得发了,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
余下的人生里,若不能再爱她,他想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不被她发觉,也不再打扰她。
秦念沉默着把他带进宿舍里,两人在煤炉前面烤火。
秦念看着他已经有些结冰的发梢,心里一瑟:“为什么来这儿?”
然而那天看到过她以后,他躲在角落里终于明白自己的贪念。
对望的沉默里,秦念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刚上来的时候天也刚黑,他站在教室门口,和她的宿舍隔着两间空教室,他站在冷风里,看着不远那一点昏黄的光亮。
今天是除夕,山下团圆,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山里冷风。
秦念被一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快步走向门口,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细碎的雪沫在涌出的灯光下泛着金光,毫无防备地照面而来。
她看着桌上小云山送给她的那株晶蓝薄脆的花,猛然间想起前几天在镇上的集市采办年货时的那种熟悉感。
雪夜掩埋了风声,他们的耳边,只剩下各自轰鸣的心。
沈时有些迟钝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小声地说了几句“还好,还好”。
她的视线被雪沫模糊掉了画面的边缘,只看见沈时站在晦暗的雪光里。
他看着炉膛里的火苗,轻声开口:“我爱的姑娘这么多年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想来看一看。”
那些他自以为是的掌控感,都被每个短暂梦里她笑中带泪的呼唤声打成了碎片。
沈时见她上穿得单薄,忍不住先开口:“外面冷,你……快进去……”
他庆幸自己未曾折断过她,只是如今,他也将自己置于山林深,期待着她偶尔能回看他一眼。
要说什么呢?
“你在哪儿?”
“我……”
沈时下意识地上前要托住她的小臂,她却抬手,摸了一把他心口的位置。
很久以后,对面终于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还是告诉她自己来这里半个多月,只敢远远地看她一眼,不敢再上前说一句话。
“那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在听。”
荒山野村,冷风薄雪,沈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看着她带泪的双眼,心知自己终有一天要放她归山林,入人间。
“但是我爱的姑娘,她……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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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今天没有控制住自己,他知她年年除夕都是这样一个人过,但他今天很想,很想,再来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