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个小孩能说什么，就是有些疼，她老是这么哭，该怎么办才好。

        那是秦念第一次鼓足勇气迫不及待地说自己想要什么，她见过哥哥写字，很从容，也很好看，她藏着秦岸川写过的那张字看了好久好久，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写出来这样好看的字。

        “这个学起来也没有那么好玩，还会很辛苦，你也要学吗？”

        江上来簌簌冷风，秦岸川深一口气冷气，笑：“她那个时候很怕我，我们说话也并不多，有时候跟她说几句话，她不是点就是摇，但那天，是她主动来找我，说了她最想说的话。后来我开始教她写字，她也很喜欢学，她并不是在自己练字，而是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好像她天生就应该这件事一样。最重要的是，”他顿了半晌，终是吐出一口气，“我教她写字的时候，她笑得最开心。”

        小秦念重重地点：“要……要学……”

        “哥哥……”

        “就……就学这个……”

        秦岸川手忙脚乱地给这个难哄的妹妹眼泪擤鼻涕：“你想干什么你说话，别老哭行不行？”

        这好像是她跟他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完整的话，秦岸川愣了一会儿才接过那张纸打开看，是他自己写的一副字，估计她翻看了很多遍，边缘和折痕都破掉了。

        “后来是有一次我们都不在家，我中途回家取东西的时候发现她在书房里拿我的笔写字，当时被我看见，她吓得打翻了砚台，想哭又不敢哭，我哄了她很长时间，晚上我父亲回来，见她哭过，还以为我又欺负她了。”

        结果，这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孩竟然着张纸递给他：“我也想写……和这个一样好看……哥哥再……教我一点……好不好……”

        她是看到秦岸川在收拾书房，怕他发现少了东西，所以抱着这些东西来认错，自己还没说话呢，她就吓得要哭。

        秦岸川有短暂的停顿，又笑起来：“你不知，她那么一小点，平常怕我怕得厉害，结果那天她竟然自己抱着纸笔，来问我是不是嫌她写得不好不愿意教了，还战战兢兢地以为自己不该乱动东西。”

        结果也不知是见他笑，还是听他这么说，小秦念哭得更凶了。

        只有回想起一家三口的时光，这个男人上才有难得一见的温和，甚至有些为那个小姑娘骄傲。

        其实秦念还小的时候，秦岸川对她也并不全是冷言冷语，也能温柔一点给她眼泪：“你别哭我就教你。”

        这次，她真的不哭了。

        “没有，念念没有犯错，书房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看，也可以拿。”他记得父亲说的，这个家是她的，她拿什么都不是错。

        小孩子的眼泪掉得快，很快就打了前的衣服，秦岸川不会哄孩子，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好笑着跟她说：“你别哭，你哭了爸又要打我，丢死人了。”

        “她那时候刚来，胆子也小，我们也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怕说多了她拘束，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创造条件，让她自然一点去接一些新东西，也是我父亲怕委屈了她，便让我先不要那么频繁地教她练字，一来是贪多嚼不烂，二来也是怕我们对这件事太热情，她不愿意也不敢说。后来我刻意减少了教她写字的频率，家里还有我母亲留下来的钢琴和唱片，我也带她玩过，但她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起初我们还没有注意，有时候我们都不在家，她会自己跑到书房里写字，怕被我们发现，再偷偷藏起来，后来是我收拾废纸的时候看见了好几张她写的字才知。”

        “我试着教她写字，你不知她得有多好，才八岁的小孩，第一次写《曹全碑》就已经有模有样了，别人练上三五个月都未必会有这样的成效。她在这件事上极有天赋，也很愿意学，别的孩子坐不住，她有时候一写就是一上午。我们也担心过她会不会是也想出去玩，但是又不敢说，所以并不会她去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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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是我偷偷拿走的，我是不是犯错了……”

        “你真的想学这个吗？不想学别的？”

        八岁的小秦念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她不知自己爸爸和哥哥会不会因为她乱动了东西也把她送走，于是抱着自己藏起来的字帖和秦岸川练过的一张字，小心翼翼地来到书房找他。

        秦岸川在废纸堆里看到一张她练过的字，正蹲在地上看，听见她孱如猫的叫声，抱着几张纸来到他面前，眼眶红了一圈，那一汪眼泪在眼睛里哆哆嗦嗦地快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