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了这么多血?有人受伤了吗?
美御子有些惴惴不安。他下床找到木屐,回看了眼孩子,最终还是把木屐规整地摆在床边,蹑手蹑脚地走出寝殿,来到了屋外的庭院。
趁美御子去拾掇炊的空当,月读把糖渍梅子凑到小娃娃嘴边,诱哄着让他一表面的糖霜。小娃懵懂地了一口,接着就被酸酸的味激得咧嘴。看着酷似旧友的脸吃瘪,月读差点笑出声,最后将沾了小孩口水的梅子给美御子吃掉了。
长剑稳稳地穿了尸,直插入地底,宛如一座轰轰烈烈的墓碑。
奇怪的味乘着风进来,美御子嗅着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微微皱了皱眉。好像是什么锈蚀的气味,又夹杂着不小的腥气,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血的味,是他生孩子时屋里充斥着的、濒死的味。
荒看着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神色有些许一言难尽。
“好久不见。”他一步步走近,语气中带着刻意放柔的微妙情愫,“别来无恙,我亲爱的素戋殿下。”
得知自己有孕的那一刻,美御子无比慌张。他清楚自己特殊的质,却没想到只那一次经历,肚子就悄悄孕育了个孩子。虽然那日的暴力交合给他留下不少心理阴影,可他不愿意辜负将命运押给自己的小生命,着天照不赞同的目光和伊邪那岐无奈的神情,将孩子生了下来。
兴许是受父神爱的缘故,他不必练武出征,神殿也位于一易守难攻的僻静之地,非常适合需要静养的美御子和才出生几个月的婴儿。负责照顾起居的神使常常侍立于殿外,按常理来讲,现在应当是有神使来传膳的,可已经日薄西山,却都无人造访。
美御子还是个孩子,就生了孩子。他的孩子白白净净,细的白色发摸起来像小动物,紫色的眼睛里带着好奇,对美御子眨巴眼睛的样子几乎能够将他的心化。即便这孩子长得更像他已经被放了的父亲,即便他的父亲给自己带来了噩梦般的经历,可美御子依旧温柔地把他抱在怀中,能下地走动后去小厨房熬制辅食,一口一口将带着自己神力的汤水喂给他。
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是眉还时不时皱紧,看起来不甚安分。等到平稳均匀的呼声再次响起,美御子才松了口气,动作轻柔地将襁褓放回床上。
里,反应却如临大敌。美御子只能轻轻拍着婴儿襁褓,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就如同普通百姓中的寻常妇人一般,为梦魇啼泪的孩子驱除阴霾。
三
美御子推开神殿大门,眼前的一幕令他瞳孔一缩。
那个梦魇一般的男人回来了,半紫白相间的衣袍上沾着大量金色的血,他手执一把形似十字架的长剑,鲜血顺着刀锋落,啪嗒啪嗒地掉下去,拉出一串粘稠的血丝。
眼前的一幕太过血腥,美御子瞪大了眼睛,抬手掩住因惊恐而微微张开的嘴巴。那男人缓缓转,白色的发被落日余晖染成温的橙黄色,一对幽紫色眼睛直直锁向与他遥遥相望的金色眼珠。
眼下的安静有些过分――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寂。
美御子将目光扫向窗外。太阳快要落山,他才惊觉自己居然睡了快一个下午。按照以往,会有神使在几个时辰前就叫醒他,可此时神殿内外静悄悄,只有风来屋外的气息,以及几声稀疏的雀鸣。
“早上好,我亲爱的神将大人
他脚边趴伏着生死不明的神使,面朝下,要害位已经渗出一滩干涸的金色水洼。
蛇神望着门口倚立的美御子,溅着血迹的脸上洋溢起一抹放肆的笑容。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那男人将手中长剑直直刺入神使半死不活的躯壳。尚有意识的神使被这最后一击得垂死挣扎了一瞬,渐渐地失去了生机。
孩子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他几乎许久未睡过真正的安稳觉,意外落在腹中的孩子,将他过去一年时间填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