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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篇:红眼睛

贺子秋的眼睛很好看。

        他像他妈。贺梅也是这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清澈、黑白分明,弧度那样柔run,垂眸时,平白无故就生出许多风情。

        有时候han着水光,眼睫shirun乌nong1,底下那一线胭脂红痕映着,仿佛雨后初晴,山坡上一捧shi漉漉的红杜鹃,有多漂亮,就有多可怜。

        凌霄于是喜欢看贺子秋哭。

        他也不知dao这爱好什么时候生出来的。凌霄从小就有点优越感,八岁以前是因为他聪明又漂亮,八岁那年是因为李尖尖偏爱他。凌霄第一次给贺子秋分西瓜的时候就带着这样的优越感:眼前这个没了家的可怜小男孩儿,连沙发都不敢上来——那时他这样想。

        后来他的世界终于彻底破碎,凌霄努力地从妈妈的拉杆箱轮下捡回了一点自己,然后修修补补,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拼回去。

        或许是十四五岁吧,十四五岁,刚刚发育的年纪,荷尔蒙躁动,那时候的夏天总是太热。贺子秋跑凌霄家冲凉,冷水从touding往下淋。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凌霄正在门外等着,抱着手臂皱着眉,是想吐槽他洗澡比李尖尖还慢,然而话到嘴边,凌霄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贺子秋的那双漂亮眼睛微微发红,像是刚哭过。

        后来凌霄知dao,这只是因为有水滴进去了,但他当时被无来由的怒气冲昏了tou脑。高个子男孩儿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语气急促而严厉:“谁欺负你了?”

        贺子秋莫名其妙,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发什么mao病?”

        凌霄的呼xi变快了,他第一次用这种眼光看贺子秋。xiong腔里那颗心脏tiao得太快,拉扯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一滴水溅进了热油。他很想再去抓一次那只手腕,要更加用力,铁钳一样地锁住眼前这个人。

        但凌霄只是后退一步,纤长的睫mao垂下,遮住了眼神,他的语气懒散,带着调侃:“你也太少女了,怎么洗个澡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有吗?”贺子秋果然毫无所觉,窜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刚眼里进水了。”

        凌霄沉默着,握紧了拳tou。

        从那天起,凌霄就知dao自己不正常。

        正常的男孩儿不会去注意另一个男孩儿的睫mao和嘴chun,不会想把另一个男孩儿禁锢在自己怀里,不会梦到另一个男孩儿朦胧的泪眼,醒来后chunshe2干燥pi肤guntang。

        他默默地崩溃,又默默地重塑。夏夜好短,白昼则苦长。他咬碎了一个藏在齿间的吻,苦涩汁yeliu淌进四肢百骸,像是情人的眼泪。

        凌霄惶恐地想自己是不是得了病。他一趟一趟地跑图书馆,想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尖尖和贺子秋脑袋抵脑袋,小声嘀咕着都放假了哥怎么还是这么用功。她是不愿意去图书馆的,却老是撺掇贺子秋跟凌霄一起去。也许是因为小姑娘意识到了最近两个哥哥之间的不对劲,而一无所觉的贺子秋仍然笑嘻嘻地和凌霄勾肩搭背,大呼小叫,去抢盘子里的最后半gen油条。

        他们在图书馆里面对面坐着。贺子秋聚jing1会神地看一本小说,而凌霄的目光越过心理学大butou去看他,又忍不住去看他的嘴chun。

        浅淡的粉色,柔nen得像是樱花。

        凌霄突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他想rou碎这朵樱花,好看一看贺子秋的泪眼。

        “天仙儿,怎么在看心理学?”贺子秋双手插兜,在石子路上蹦蹦tiaotiao,“以后想zuo医生还是老师?”

        凌霄垂下眼睛:“你在看什么?”

        “嗐,一外国小说。有条狗被人偷去拉雪橇,吃了一大堆苦tou,总算遇到了个懂它的好人,就和好人生活在一起,结果最后好人被杀了,狗跑去zu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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