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嘴里，细细咀嚼着。

        酒吧的忽闪忽暗分散了人们注意，否则仔细观察的人一定会发现一丝诡异：酒直接从“鹿套”的嘴巴倒下去，从嘴巴里伸出的糙毫无疑问不是人类的，那舐杯口的动作本不像是人会的，倒像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鹿。所幸，没人认识到这位女士的异样，人们只将那鹿认为这是化装舞会式的怪癖。

        祂并没有叫调酒师收去杯子，也没有再要一杯，祂就这么沉默地坐在那里，仿佛周围奔放的聊天和背景乐里动感的节奏与祂并不相干。祂注视着杯子中那颗黑色的“药”，它曾经活过，如今只不过是晒干的官、一块零件，祂当然清楚这种东西的来历——那熟悉的气息，在久远的过去，有关祂的信仰逐渐没落时，它便占据了曾经的一切，顷刻间传播至每一颗抛却旧日信仰者们的心灵。现在它只是一块口香糖，里的甜味被压榨干后留下的残渣。然后，祂周的气味开始缓慢地出现变化，先是薄荷味逐渐淡却，然后是一点微弱的果甜味，之后微弱的水果甜占领了主，彻底挤兑了薄荷清香的发散空间。

        但祂依然不为所动，这个森林的女王、守护者，祂并没有对自己上的改变出任何反应，祂沉默地接受着这一转变，任凭自己和周围人的嗅觉被微弱的水果甜侵略，在别人的议论声中，祂的眼睛只注视着杯底，就好像在扮演一尊理石雕像，坐在人声鼎沸的博物馆，讲解员滔滔不绝，看客们情挑起，子摩着阳物，而祂在自己的基座上巍然不动。直到突然地，这密闭的酒吧内水果味的气息明显烈了几分，祂才缓慢地转过去，目光落在刚进门的黑肤男子上。瘦高的躯，锃亮的颅，丰厚的嘴，刚进店的男人平视前方，只是穿着简单的衬衣和九分，他的步伐却宛如一个君王，如今来巡视自己的领土；或者，那份力量，从他上出的力量，阳与阴并存，就像劳改营里的少年，他们被剃去了发后，将美，将生机，将力量，与那光荣的罪恶，一同在铁栅和水泥墙组成的神龛里展现，于是所有的罪恶又增添了荣耀的质，在他光的颅上显现，被他死的、不屈的灵魂翻着白眼（这是他们死前的神态）一一浮现，而那正是他的功绩，他作弄人类的娱乐，他的功勋，齐刷刷地挂在莫须有的墙上，就像列日涅夫前的勋章那样繁多，说是勋章砌成了墙板也不为过，——专制的恶魔之王！那远古的、星云般的七彩云雾，属于幻梦境之主的光溢彩，便伴随在祂微翻的灰白衣角边，随着他的动作入酒吧的灯光，完美地合在现代的闪烁荧灯里，就同那冒着白汽的干冰合了丛林的白雾一样，这便是一种古代与现代的巧妙交，就跟旧神们如今无声息地隐匿于人类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