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善，何为不善呢？这个概念首先就是模糊的，这就涉及到了朕刚才讲的第二个问题，要有一个行之有效的，人人皆可理解的方法去格物，才能人人都能致知。”

        “那如何引导人心向善呢？”王守仁继续问道。

        “问题在于，一是人性善恶的这个出发点有问题，何为善，何为恶呢？二是，并非每个人都有你这般悟性的，没有一个具体的格物的方法，就没法人人都能致知。”

        “定然会！这是权宜啊。”这个儒家已有定论，所以王守仁毫不迟疑的回答了。

        不知不觉出了城门，身后几个锦衣卫立刻无声的跟在了后面。

        “……”王守仁稍一思索：“这不是法家？”

        嘉靖指了指东南方向，向着东华门走去。

        王守仁对这点最为困惑，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而内心的那种感悟又无法明晰的表达，只能模糊的传递，所以对同一件事物，每个人格出的感悟自然有所区别。

        “一加一等于几？”

        “如果你和一只猪同时被困在了山洞里，你会不会杀猪以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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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问题何在呢？”

        王守仁愣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个词也听不懂!

        “对，无论在任何地方，一加一都等于二，无论谁来算只要没算错，这一加一也只能等于二，这就是客观存在，而不是主观感受，谁也无法统一其他人的内心想法，心学不能，佛学也不能，诸子百家亦不能。

        “那如果把猪换成人呢？”

        “走吧，我们去那边走走！”

        人是社会的一份子，一个人无法脱离社会而存在，所以必然也会受到周围的影响，所以说水无常形，人无常态，事物是在不断变化的，并无一定之规！”

        王守仁沉默了，嘉靖继续加码：“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至亲呢？”

        他没有让王守仁想太久，以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就会想出自洽的理论，钻入他的牛角尖。

        必须要给他赶紧打开思维的桎梏：“人性本无善恶，乃周围的环境影响之，就以存天理而灭人欲来说，也不过是自宋而盛，孔圣人时都没有这种讲法的。

        王守仁默默的思考了片刻，再次开口道：“还望陛下赐教。”

        俩人继续往前走，围着河边慢慢的走着。

        “二！”王守仁一愣，这不是筹科启蒙吗。

        “也不能说王总的这个理论有问题，从唯心的角度上来说，你的这个理论是自洽的，也是具有着积极的意义的，关心个人的内心修养和道德自觉，并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格物之悟，是一种心境，每个人的领悟不同，又如何有一定之规？”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只能是客观的规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做了。”

        “我们先说第一个问题，何为善何为恶呢？你说人吃肉是善是恶？佛家肯定说是恶的，因为这是在杀生，这个问题如果再进一步！”

        “也不能说法家，而是要通过实践去得出结论，要客观的，唯物的，辩证的看待问题。”

        嘉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卖肉的屠夫，手里拿着一柄杀猪刀，正在分肉。

两圈，听完王守仁讲了白天的所有经过之后，嘉靖在乾清宫前面的空地中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