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脑子里嗡地一声。

        峰回复：“能够预想得到，但没有预想过。”

        峰沉默了许久，似乎察到安隅已经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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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城已经进入全城静默，街空，灯火尽灭，民用网络终止，在峰挂断通讯后，尖塔和黑塔的通讯也断了，只有大脑心机房还在依靠备用能源运转，大脑独立的次级穹启动，将里面微弱的电磁场隐匿掉。

        在静默中对峙许久后，安隅才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开口：“据说他已经神死亡。白塔地下十层关着的，只是人类无法对抗的灾厄。”

化中自我生成，而峰却有封闭的学习对象。他学习了灾厄降临之初的十几名心决策者和初代守序者的思想，那时大家就意识到，应对灾厄，每一个理智决策者都会有自己的私心，都有可能向人的弱点屈服，所以干脆搞了这样一个集成型ai出来，代表绝对理。”

        他放下这句话后便转过，刚要离开，后忽然有另一个脚步靠近，随后柔和而孤寂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安隅愣了好一会儿，“仅仅十几名初代的思想，就能达成100%理吗？”

        *

        像有一把尖刀生生撕裂了心脏。

        在蒋枭后，那些守序者们都直勾勾地望着他，他抬眼扫过去，这些人对他依旧有本能的恐惧，但此刻却都没有回避审视。

        “因为极致的理，也往往代表着极致的痛苦。”

        “别小看了这个ai，他的运行相当稳固，多年迭代演化只让他的言谈越来越接近自然人，但在决策上却从未出现任何主观偏差。他是真正意义上为人类存续而诞生的ai，甚至不需任何底层协议约束，他才是最完美的杰作。”比利顿了顿，“莫梨出事后，他立即退出相关决策，改由秦知律全权接手――就连这个决定，都是他自己出的。”

        安隅讷讷：“是啊，人类应对灾厄的最高决策者竟然是个ai……”

        安隅惊愕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长官一定会知――在他父亲的思想里，他亦被判决死亡。

        电梯从199层快速下落，安隅披着一件秦知律的黑色风衣，转背对尖塔，看向外面的世界。

        “所以莫梨刚出现时，哪怕已经有人质疑ai的安全，黑塔和大脑也压没当回事――人类应对灾厄的最高决策者都是ai，一个商业娱乐质的ai还有什么可担心呢。”

        “您也会回避痛苦吗？”安隅立即问，“决定杀死他真的会让您痛苦吗？”

        站在最前面的是蒋枭和祝。

        困兽的挣扎。

        比利没有发现安隅的出神，一边下调飞行高度一边沉声：“我怎么觉得主城越来越不妙了……这周围探测到的畸种频率已经多到雷达快要失灵了，你看外面的天色，我看人类真要完。”

        “只是我和他一样，都逃不出用理压抑情感的命运。”

        峰只对他说了几句话。

        此刻还留在尖塔的守序者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这里。

        黑塔视讯从墙投影上消失，安隅许久才回神起。

        尖塔199层。

        “安隅。”蒋枭双眸猩红，落在两侧的手几乎攥拳要攥破，颤声哀求：“别杀死他。”

        “谁？”

        “穹一破，已经有少量畸漫入主城，每分每秒，人类苦心留守的一切都在被践踏。我们无力分神给秦知律了，也无法救赎或对抗他。”

        安隅脚步倏然一顿。

        比利凝视着飞机外阴的云层，低声：“他生前我没有资格和他接，但我想，以律的克己和绝对理，不难推测秦铮上将为人。他必然是峰ai成功的关键。”

        即便已有少量畸入侵，但主城仍在尽最大可能清除自己的存在感。

        “也许因为这十几个人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吧。”

        而他也在安静到最后时才反问：“您有预想过自己出杀死秦知律的决定吗？”

        守序者誓约雕像旁黑压压地站着很多人。

        他第一反应并非尊崇那位被秦知律亲手杀死的领导者，而是回想起几十分钟前电话里那句沉稳的“只有你能杀死秦知律”。

        比利像是被问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后忽然笑了笑。

        直到挂断前，他才终于回答：“ai学习演化的终极方向一定是情感。”

        “安隅，你是人类仅存的一把利刃。”

        “秦铮上将，秦知律的父亲，守序者宣言的起草者。”

        “神力低于10，在人类认知意义上，秦知律已经神死亡。现在关在白塔地下十层的，是灾厄本源。”

        电梯到达1层，安隅一眼就看见了大门之外焦急等着他的严希。可他才走出电梯，又扭看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