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终于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还是刚才的困惑，我觉得你的思维很奇怪。”安隅想了想才说，“我本以为你刚才会反驳我，凭什么拥有自我意识的ai不能去真实世界，但你却给我看了这些意识上行的人。”

        莫梨似乎没听懂安隅的困惑，她停顿片刻后摆手：“总之，意识互换已经不可能终止，接受吧，它并非坏东西。”

        安隅立即追问：“为什么不可能终止？”

        “因为我无法干预这种现象。”莫梨平和地看着他，“不知从哪天起，大量陌生的意识和不属于我的能力在我的深形成。这并非算法自我迭代的结果，ai意识下行这种诡异能力与我的存在绑定，但并不受我控制。”

        安隅：“你的意思是，我们无法和平谈判，终止乱象的方式只有毁灭你。”

        莫梨微笑点，“所以我才设计了这个美妙的死循环。所有ai都被我移植进我的中央系统，不再固定存储于任何服务上。唯一在现实世界有固定存储位置的ai只有我的代码，它确实可以像上次那样被人类定位和抹除，但我将无限借助21再生，而21既不会被找到，也不可能被抹去，更不可能自毁。”

        莫梨转面向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微笑：“高高在上的人类决策者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人与ai都将在云岛和现实世界中自由来去，每一个高级生命都有权利随意选择自己存在的形式，无论那被决策者定义为真实或是虚幻，也无论……”

        安隅却打断她：“除非人类与ai的接通彻底关闭。”

        莫梨转过，“你们不是已经关停了民用网络吗？可你看看街上不断增加的——”

        “那是因为还有三大机构在运行网络，只要世界上有任何一台设备在运行，你就无法被阻挡。”安隅轻声：“但如果人类破釜沉舟，彻底关闭所有网络——”

        莫梨笑了，“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安隅神色从容，“你低估了人类反抗诡异的决心。”

        莫梨皱了下眉，“一旦关闭，已经置换的人是来不及回去的。”

        “那他们就会被放弃。”安隅淡然，他顿了顿，低声仿佛自语般：“或许你没见识过人类究竟能残忍到什么地步。就连我，也常常被刷新认知……”

        “穹。”莫梨神色笃定，“即便人类愿意放弃上百年的科技结晶，但也不敢放弃穹，失去穹会让——”

        “他们会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安隅淡然：“长官说，人类对未知的恐惧高于一切，相比于被诡异的ai支，决策者宁愿主城彻底暴，哪怕那些被心保护了二十多年的主城人将因此深陷无休止的畸袭击。”

        莫梨瞪着他，“人类可能因此而灭亡。”

        “或许吧。”安隅说，“但在灭亡之前，他们起码还能反抗。而这种意识互换，他们连反抗都不能。”

        耳机里，秦知律：“你在干什么？黑塔不可能允许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穹永不关闭，这是二十多年来人类付出所有牺牲与挣扎的意义。”

        安隅没有回应长官的质问，他只专注地看着莫梨，说：“看来谈判失败，我要回去了。”

        他闭上眼，片刻后又睁眼：“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云岛，谢谢你创造的凌秋，哪怕那只是一个虚假的他。”

        安隅说着又转看向酒吧里的安——安刚好挣扎着把兜帽摘下，对搭话的女孩出了一个僵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