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评价眼前这位到底是慷慨还是抠门。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飞快：“上次我就注意到了，您似乎对我这幅画格外感兴趣。其实它也可以卖，只要一万……”

        “你呢？”安隅随口问。

        倒不一定为了再暴富一次。安隅心想，他只是想验证一下眼的预言能力。

        “刚才夜祷结束时，我就忽然预感到今天会与旧友重逢。”眼换了一件洁白的丝绸衬衫，衣领和袖摆的剪裁比之前更加繁复。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书递给安隅，笑：“很高兴又一次见到您。您果然还是对这本书有兴趣。”

        终端突然“叮咚”响了一声，系统提示，眼转回他两元。

        越听越不靠谱。

        安隅不声色，“在这里会让人受到启发。”

        五千块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他捧着那本书陷入沉思。

        “很大可能。”眼点，“今天，我的预感格外强烈。”

感慨：“连面包店都顾不上回呢。”

        安隅一时语。

        安隅思索了一会，似懂非懂地点。

        “我就在车里等您吧。”严希笑着说，“黑塔中有不少人认为诗人是故弄玄虚的骗子，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只是一直挑不出病，但也有人是他的忠实信徒。”

        他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娱乐毒药，色情产业，哪个没害？但它们确实能让人遗忘痛苦，在眼下的世界，这就是无与比的价值。”

        两元也是钱。

        安隅很认真地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追加沉没成本。

        那本书很厚，包括扉页《幸运数字感知》书名在内，全手写。

        “不、不用了。”安隅立即捂住口袋，严辞拒绝，“我没兴趣。

        严希想了想，“是不是骗子无所谓，只要他能真的让人感到平静，那就够了。”

        “两元。”眼说：“一百多年来，无论经济如何通胀通缩，这个价格从来没变过。”

        “暂时还没看到端倪。”眼笑：“但我预感会有的。”

        “我帮您选一组有缘数吧。”眼立即说：“您有读我的诗集吗，最近一次感兴趣的是哪首诗？”

        安隅抬眸盯着他，“真的会中？”

        “还是这首啊。”眼微笑，“我记得它的页码，那请您按照《幸运数字感知》第358页2列9排的数字去买彩票吧，请一定在今天内购买。”

        *

        “算我请您的。”眼微笑，“我预感这串数字能中今晚最大的奖，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不用担心，如果中了奖，您只要还我两元本钱就好。”

        诗人笑得坦，“我自己就不灵了。”

        安隅闻言敛了神色，凝视着他，轻声：“收容院。”

        安隅开始心痛自己的五千块，他下意识瞟了一眼转账成功的页面，没有发现“撤回”选项。

        《收容院》对孤儿院事件的预示已经强到令他惊悚的程度，这几天以来，他不止一次地回忆上次见面，眼劝他购买的那本《幸运数字感知》。

        但安隅并不觉得写这本书要花费很多力，因为厚厚一本书翻开，里面全是6位数码。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买？”

        安隅沉默片刻，“一注彩票多少钱？”

        安隅在台阶前驻足，轻声问：“还会有第四枚齿轮吗？”

        眼仿佛看破了他的担忧，“不必纠结，您不妨随缘选择一串数字去买彩票吧。”

        《收容院》确实准到邪门，但在这一刻，他突然又开始怀疑这玩意的靠谱程度。

        他看向摆在书架旁边地上的画――是他上次离开教堂前眼正在画的那幅，苍穹上的破碎红光比当时红得更郁，第三枚金色齿轮已经完全显形，三枚齿轮几乎已牵制住半破碎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