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终端上的数字忽地一闪,生存值从100%瞬间掉回30%。
唯有秦知律平静,他看着数字从12%极缓慢地下降到11%,紧接着,又在小蒲公英的努力下回到12%。
他不敢想象这是怎样的魄力,在没有通讯的情况下,但凡外面的人没有稳住正在下降的生存值,那刚才只一瞬间就会要了安隅自己的命。
数字缓慢回升到80%时,镜内世界的安隅垂眸看着插在自己口的两枚碎镜片。
他抬手握住两枚碎镜片,从口出。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挤进脑海――他突然知了视野内每一只畸种的人类名字,知他们曾经的喜好,谁和谁是朋友,又有谁上就要结束观察期,离开孤儿院。
秦知律只:“再等等。”
秦知律却没回应,视线从终端上转向被安隅捧在手中的第三块碎镜片。
“这回是真的要出来!”风间如临大敌,“这个爆伤符合镜子机制,上限应该又从100%掉到70%了!”
数字开始一点点回升,才刚回了几个点,又忽然一,终于再次回到100%。
雪地上洒了鲜血,镜中映着的那对红瞳也如浸饱了鲜血般澄亮,看不出伤重的虚弱,反而比之前更摄人心魄。
“回收,完毕。”
*
风拉扯着衣衫上凌乱的破口,但那人上却并无伤痕,仿佛一地的鲜血都与他无关。
风间和蒋枭霎时脸色青白,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小蒲公英们绒都炸开了。
伫立在风雪中的人手攥三块碎镜片,每一块都染透了鲜血。
如人间炼狱。
“……”
秦知律淡然:“基因熵为零,但他和我一样,有绝对感染抗。”
他看向仍似在沉睡的安隅,声音不自觉地柔了些许,“被第三块碎片封存的上限……”
安隅行走在这条熟悉而陌生的长街上,视线缓缓巡视着每一伙厮打在一起的畸种。
那块镜子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白镜上的刻字从“守护”缓缓变成了“镜子心”。
他放空许久,忽然看向秦知律,“角落进去前,你们用眼神交了什么?”
“他没你想的那么无脑信队友,相反,他是一个很难愿意把命寄托在别人上的人。”秦知律看着闭眼坐在地上的安隅,低声:“他只是对自己上小小的伤痛都很感,在好转还是恶化,不需要终端的提醒。这可能是某种天赋吧,就像一只小动物一样。”
镜外,秦知律看着终端上的数字,黑眸中终于映出一丝轻松。
“100%。”安隅轻声自语。
…”
“嗯?”
众人屏息死盯着屏幕,快要忘记上一次气是什么时候。
鲜血淋淋漓漓地洒在地上,他却仿佛毫无痛觉,只是用镜片照着上的血。
许久,他轻轻抬眼,红瞳决绝。
本就茫然的众人彻底沉默。
到都是污血和畸种鲜艳的□□,溅在孤儿院的建筑上,像诅咒的涂鸦,写遍罪恶。
帕特不禁惊讶:“竟然就这样合上了……”
镜中。
“镜中镜……第四块?”风间两眼发空,“出镜爆伤80%,可角落的上限现在只有70%。”
风间同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把安隅拉到了80%,后面的生存值是瞬间加满的,是镜中的安隅对自己使用了时间加速。
白发在风中轻动,那些可怕的伤口在他的注视下迅速止血,裂痕对齐,转瞬便愈合。
话还没说完,30%的生存值再次迅速下降,这一次似乎比回收前两块时伤得更重,风间的蒲公英竭力拉着,仍旧眼看着数字掉到12%才勉强缓住跌势。
三枚碎镜片还在手中,但当安隅再照之时,那种和另一个人凝视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天地昏暗,路的两侧尽是怪诞的畸种,那些曾经笑着的孩子们长出古怪的爪牙,肤爆裂,骨骼扭曲,在不知义的嘶叫中与彼此厮杀。
“他确实离开了第三块碎镜片,但没有出来,而是直接进入了下一块。”秦知律挑了下眉,自语般:“难怪急着在镜子里回收上限,原来还有镜中镜。”
一直沉默的蒋枭忽然睁大双眼,“安隅不会还要……”
万籁俱寂,秦知律低笑一声,“真够疯的。”
他已经第四块碎镜中,空旷的雪原迅速被填满,孤儿院灰白的建筑重新浮现。
秦知律回忆了一会才明白他的问题,“没有。我感觉他好像对我不肯陪他进去有点不满,等着他质问,但和他对视半天,他没开口,我也就没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