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来了,长官又在逗他玩。
秦知律抽出那一册档案,随口答:“理论上可以,只是我很少这样。”
“……”
“嗯。”
凌秋教过他,如果对一件事很好奇,试探着问了,但对方却没有回答,那就不要再冒犯。
“您的基因熵……”安隅陷入卡顿。
档案室的密码锁已经失灵,秦知律拆掉了整个锁芯,推门而入。
“凌秋也曾这么说。”安隅顿了下,“但他又说,好看的脸注定败给下贱的基因,聪明的大脑也无法拯救好吃懒的劣。”
“好的。”
“他活得很明白。”秦知律轻轻勾了下嘴角,又问:“注册新信息不需要扫描虹吗?”
他话到一半住了口,因为看到那双黑眸中浮现一丝笑意。
安隅很不擅长作这些电子设备,只能努力回忆当年看到的画面,一步一步摸索着来。
“长官。”安隅又问:“您已经获取和表达过的基因型,还能随时表达吗?”
安隅怔了一下,“嗯……”
安隅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解释,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问。
秦知律点点,踱步到后面去翻看那些档案。
他们安静地并肩走在风雪中,安隅轻声:“还是避开人群吧。很抱歉,我现在没力气把您叠起来了。”
系统弹出提示:基因熵超过人类范畴,您正在登记一位已畸变儿童,请输入畸变基因型。
安隅叹气,“随您怎么想吧。”
,秦知律已经转过,站在了他边。
屋里扑出的灰尘呛得人想咳。安隅挥开空气中的浮沉,打量着这间屋子。
但很莫名地,他又产生了和在53区凌秋刚死去那会儿一样的错觉――长官像是在刻意安他。
安隅默默跟上他,低声问:“您一定要手套吗?”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走了十来分钟,安隅才彻底平和下来。
秦知律站在2130年12月入院建档的那列柜子前,手指扫过档案册上的编号,终于找到了“21301222”那一册。
“嗯。”
“长官,您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把我当个召唤辅助用。”秦知律淡淡的语气好似有些嘲讽,“守序者中还没有过这个派,而你拿自己长官开了先河。”
“嗯……”
秦知律随口吩咐:“就写到最高吧。”
安隅对着系统里的基因库说:“那我给您选章鱼了。”
“破罐子破摔了?”
秦知律瞟他一眼,“你是不是很享受?”
安隅不语,直到路的尽终于出现了记忆中那个贮存着全孤儿院档案的小房子,他才轻声:“有一种无凭无据的预感,或许听起来很荒谬,我觉得是……”
“这个环节可以过。”安隅说,“当年那个新来的孩子是一家人在野外遭到袭击,他一只眼受伤,另一只眼被挖掉了,所以档案老师就暂时没有登记他的虹。”
每个孤儿都会来这里两次:入院登记一次,离院前或被置前一次。安隅是作为弃婴被捡来的,因此记忆中就只有出院登记的那次。
这里还和记忆中一样,进门是一张孤零零的电脑桌,背后立着一排又一排的文件柜,所有人的档案都会被同时以电子版和文字版存储。
秦知律:“镜子。”
“嗯?”安隅不明所以,“享受什么?”
秦知律旁观他笨拙地开电脑,又毫不犹豫地输入密码后,评价:“你的记忆力好得有点离谱。”
那一刻到来得悄无声息,以至于他无从追忆。
“2122年,9月30日。”
他把蒋枭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秦知律只“嗯”了一声,“看来我们所见的不是个例。”
为了避免再有人指出孤儿院早就不收新人这一点,安隅干脆拿秦知律的出生年份作为入院年份,敲下这串数字后说:“那这就是您的id了,21220930。”
秦知律转看着他,“你觉得是谁?”
他办离院手续那天,刚好有新人进来,那天他站在电脑边完整地看了一遍新人信息登记程,甚至还记住了系统访问密码。
“去找档案室,还要给我找双干净的手套。”秦知律说着,抬脚缓步往蔷指着的方向走去。
安隅惊慌:“我没这么想,我……”
“孤儿院里的畸变者杀人,人死如镜裂。而我们杀人,只是寻常的死法。”安隅轻声:“蔷说,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被‘它’拥有,但他却没说‘它’是谁。”
这个系统只允许填写0到99999之间的数字,大概设计者也没想过还能超出这个范畴。
si m i s h u wu. c 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