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重伤后发着抖等待死亡的小动物。

        记录仪焦急地在几扇窗之间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一个方向，捕捉到了安隅的脸――

        “镜推近！有人会读吗？”

告诉我去哪儿找你吧？”

        想到凌秋当时瘪嘴无语的样子，红瞳中闪过一丝温度，又迅速恢复到空茫的状态。

        片刻后，安隅嘴终于不动了，伸手按向门上的密码锁。

        这只小动物嘴翕动，还在持续重复着那些口型。

        “12%，任何守序者在这个数值上都早就了。”

        倒是很会找地方藏。

        还真是无完肤。

        十目蛙比着自己人类基因的长相造了8个复制品，却竟然又比着凌秋的模样，给自己换了一张新脸。

        安隅的耳机忽然响起。

        黑塔中的人立刻焦急起来。

        他刚好缓缓抬起，红瞳中的冷冽散去，慢慢地，笼上了一层茫然的神情。

        “他说什么？”

        安隅的视线落在床上。那里扔着一张《饵城日报》――被军录取后，凌秋的事迹传遍了53区，他是低级人类区中走出的骄傲，为此他的照片霸占了整个版面，但此刻，脸那块纸却被挖空了。

        安隅在看清那张脸时，红瞳猝然缩紧。

        “低保区周边守序者，立刻向t区5栋靠拢！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安隅的安全！”

        “他怎么了？”

        他闻到了，一种空前令人作呕的腥臭。

        “低保t区，我以为我刚刚说过了。”安隅驻足仰望高耸的贫民危楼，眼神更加冰冷，“准确地说，t区5栋，1414室。”

        床上背对门坐着一个人，材和那些蛙一模一样，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多面抛着玩，听到门响才回过来。

        记录仪从楼外面透过窗观察他，只见他缓缓低下去，染血的白发遮住了脸，口逐渐开始起伏，起伏越来越剧烈，也随之颤抖，那把狙从肩落，枪托砸在地上。

        低保安隅……

        但令安隅震撼的不是这个。

        人脸上整齐地排布着两列十只眼睛，其中八只已经变成了血。

        峰将屏幕放大聚焦到那影上，低声：“安隅……你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出的真相让死寂再次笼罩了指挥厅。

        密码是默认值1222――他的生日。但凡知他id的人就能轻易破解，但他从不担心家里失窃，毕竟家徒四。凌秋曾说，如果有人愿意把安隅本人偷走，那是再好不过。

        安隅边上楼边审视着上的伤。

        1414室挨着这一层的公共厕所，是安隅的宿舍。

        他站在1414室门外，半天都没有动。

        指挥厅寂静数秒后，终于有一人不确定地说：“他好像是反复在说：你伤的很重、你快要死了……？”

        他以为超畸会和蛙一样长着0313的脸。它此刻甚至还穿着编号0313的那件救济衣服，但它的脸――却和凌秋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都是。或许这正是他狩猎的手段。”

        七八只纸箱子开口朝外摞在一起，组成了简易的柜子。柜子里丢着几件补丁打烂的衣服、两包压缩饼干、以及凌秋日复一日进来的《饵城日报》和他自己手写的《53区八卦小报》。

        这里常年弥漫着腐烂的沤气，在下贱的贫民窟里贱出了让其他低保甘拜下风的水准。

        “等等……先等等！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蛙2号在他颈侧留下的致命伤已经被愈合，但打架时的撞、章鱼手鞭打下的血沟、当初刑讯和基因诱导试验导致的淤血，都在战斗中一次次被撕裂。

        但此刻，更烈的畸种腥臭掩盖了从前的气味，空气中还仿佛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波动，像是巨大的能量。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我是峰。安隅，他手上的是能源，小心一点。”

        “伤的太重，估计撑不住了！”

        “滴”一声，一个听起来很没礼貌的电子女音说：“份识别成功，低保安隅，允许入内。”

        *

        这实在是一间太仄昏暗的房间，还没有尖塔宿舍的厕所大。

        安隅瞟了门锁一眼，推门而入。

        “安隅……他毕竟还是人类基因，血肉之躯啊……”

        除此之外，就是房间里唯一的家――一张狭小的单人板床。

        黑塔中的所有人看着安隅无声地自言自语，有人怯怯：“他是真的快要不行了，还是在自我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