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律没有回答。

        门里传来摩声，一个老太颤巍巍地问：“是资源长的手下吗？我孙子昨晚去资源站找吃的了，一直没回来，你们看到他了吗？”

        “这不是人类基因分级规则吗？”安隅语气平静，“我邻居说，这个世界就建立在这些规则上。”

        安隅鼓着腮帮子点点。

si  m  i  s  h  u  wu.  c  o  m

        他说着，从橱柜里掏出两条长长的麦面包。

        “没。”安隅立即咬下一大口。

        “好、那就好……吓死我了……谢谢你们！”

卵，就和烟灰差不多大。”

        安隅想了下，“晚上出去没回来，那应该已经……”

        秦知律摇，“清除全城只是万不得已的底线。虽然人类早就被畸变打得狼狈不堪，但仍保有尊严。”

        安隅拖着小平板车，轮子咔啦啦的声音叫醒了整栋楼。

        压缩饼干装在纸袋里，一一袋。

        *

        秦知律驾驶着小车路过一座座昏黄的路灯，淡：“两年前，是我提出的要对95区热武打击。”

        “小兽。”秦知律忽然说。

        外城居民楼每栋两百，平均有一百四十亮着，也就是说，已经有三成人口畸变或死亡，内城贫民窟只会更严重。

        唾浸开甜津津的味，他大口嚼着富有韧劲的麦仁，吃得凶猛而安静。

        “什么声音？”

        “又怎么了？”资源长问。

        他说：“可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替主城人死去，每个人从出生起就在等着那一天。”

        安隅不是很明白，“尊严？”

        “看到了。”秦知律打断他，“昨晚来的人都在帮忙整理物资，你在家不要动，他干完活就回来了。”

        门里的地板发出吱嘎的摩音，她絮絮地叨咕着：“天凉雨水多，让他多穿几件，别被感染了才好……”

        “95区的情况很复杂，第一轮感染源于风中扩散的花粉，被感染的人没有立刻畸变，又和昆虫畸种共生。连续两次感染远超人类承受极限，他们意志沦丧，却保留了智慧，全变成超畸。主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些家伙已经带着虫卵，狂欢地洒向了95区的每一个角落。”

        秦知律神情冷峻，“你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吗？”

        安隅一下子停止了咀嚼。

        “还是睚眦必报的兽。”秦知律看他片刻，把自己那条面包也推了过来，“没人和你抢。”

        秦知律开着资源站的小货车，安隅坐在副驾驶数那些亮灯的窗子。

        “基因分级是抵抗天灾的手段，而不是相互倾轧的工，只是它在执行中越来越扭曲了。”

        安隅蹲下观察地面积水――水母真的不见了。

        安隅轻声问：“上峰会放弃53区吗？”

        安隅不太能理解这种坚持。饵城，以城为饵，将贱民赤地暴，而主城则在穹下静默，人类英绝对安全。

        虽然是白天，但街上仍然空空。53区上空笼罩着瘴雾，全光线都来自电灯，刺眼却又昏沉，有种荒诞的末日感。

        等秦知律一转，他又迅猛地嚼了起来。

        秦知律忽然看向他，“你为饵城人，立场很奇怪。”

        饵城的人命一文不值，凌秋说，一旦畸变难以控制，上峰就会选择热武歼灭。一个按钮一座城，乌黑的蘑菇云下，数百万饵城人将用生命来封锁住畸变的蔓延。

        他将一袋饼干放在904的地上，“您好，物资放在门口，请尽量错峰拿取。”

        安隅怔了下。

        秦知律没有停顿，继续往下一走。

        资源长眼神骤然阴了下去，定定地看了安隅许久，终于扯出一个笑肉不笑的表情，“没关系，我知你是好心。吃完早饭就出发吧。”

        秦知律平静得像一个置事外的陈述者，“守序者赶到时，95区，两百八十四万五千零九人，全畸变。如果不立即放弃它，94和96区会接连沦陷，最迟不超过24小时，全人类基因失守。”

        秦知律目视前方开着车，“只要尚有余力反抗，就绝不退守底线的尊严。”

        安隅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接。

        这不是耸人听闻，两年前的某天，安隅在深眠中被震醒，起初他还以为是这座危楼终于要塌了，后来才知是遥远的95区被整城清除，只留下地表深坑。

        安隅不解：“为什么要骗她？”

        那次醒来时全世界都在下雪，那场大雪似乎让他感冒了，昏沉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