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暮日西下,外面起了凉风,甄珠掀开窗帘,晚霞的几缕余晖斜进车内,照得崔恪面颊一片绯红。
甄渊摇晃脑,讪讪地朝何氏笑笑,见坐斜对面的甄珠正低阖眼打着小盹,夏日映窗,在她周渡上一层浅浅光。
甄渊拉着何氏走进府中,贴近她耳畔说:“他偷瞄珠珠的眼神,和我当年偷偷看你时一样一样的。”
崔恪在长安的口碑一直很好,何氏早有耳闻,但想到崔家那个嚣张跋扈的“母老虎”,心里还是怕甄珠会吃亏,“虽说崔家歹竹出了颗好笋,可珠珠天真没经过什么事……”
甄珠自小养得泼,在雁门那旮旯地从不干正经事儿,论起打鸟逮鱼、偷鸡摸狗,她最在行。
莹白的小脸,红红的嘴,明丽中还带着三分稚气。刚出生时玉雪可爱的小团子,转眼就成别人家的正夫人了,甄渊心中感慨万千。
让她想找茬都不好开口。
而崔恪,属于别人家的那种好孩子,出好,学问好,官也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氏唤下人上了瓜果茶水,温言语嘱咐小夫妻几句,趁着日落前,让他们回去了。
甄渊是个大老,可心里明白,女儿和崔恪除了相貌般,其他方面是拍都赶不上。
崔恪恭声应:“能娶到珠珠是我的福气,请岳父岳母放心。”
甄珠见不得他安生,凑过去用手指他睫,声调笑:“崔恪,你好没用啊,喝了一坛多的竹叶青就醉成
甄渊肃容又说:“我甄家虽草莽起家,比不得你们崔氏百年公爵清高贵重,但我甄渊只得这一女,倘使珠珠在你们崔家受了委屈,我和夫人铁定不依,就算拼了老命,也会把珠珠接回来。”
甄渊得意地笑笑:“我们家小猪还只知吃,吃完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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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儿,何氏掩口轻笑,追问:“那珠珠呢?”
“喜欢吗?”何氏饭桌上只顾给甄珠夹菜说话,没太注意。
“好了,夫人。”甄渊握住何氏的手,劝:“女儿总得长大,珠珠脾气爆,也不是个任人拿的子,我看崔恪还喜欢珠珠的。”
高亢,举起瓷碗还要和崔恪碰酒,何氏在旁劝:“好了,珠珠他们待会还要回去,你收敛着点。”
说着甄渊感慨:“刑那是什么地方,一天天查不完的案子,审不完的犯人,从尚书到下边杂七杂八的小吏,个个忙得屁沾不着凳。就这样,崔恪还在里面干了几年,这孩子能吃苦,有韧的。”
他喝多了酒在小憩,靠在车上微阖眼,抿着薄,乌长的睫在眼睑上投下两抹淡淡的阴影。
甄渊眯起眼笑:“什么怎么样?”
偏偏崔恪老实得很,关于那晚的事一句不提,仿佛从未发生过。
见何氏表情严肃,甄渊思忖片刻认真:“说实话,崔恪我们家珠珠绰绰有余。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当年考中探花,长公主一心想安排他去中枢三省领个清贵闲职,将来继承国公爵位就行。可这孩子倔得很,偏偏去了六之中最吃力不讨好的刑。”
腆着张老脸,甄渊借着几分酒意说出心里话:“小崔,你娶我们家珠珠,是我们甄家高攀你了,若不是珠珠有孕,因着你俩从前,我们也不会同意把她嫁你。珠珠贪玩任,在崔家恐怕一时半会难以立得起来,还望贤婿多指教多包涵。”
崔恪敛首正色,“小婿明白。”
从那晚她一不小心在车里,甄珠再和崔恪一起乘车,心中总觉尴尬。
目送远去的车,何氏扶着半醉的甄渊,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你瞧着,崔恪怎么样?”
他笑一下,她就怀疑下一刻他是不是要拿此事来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