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我没有。
于是我送美人给他,从韩国的贵族到燕国的太子,可他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态度,回答我的问题时也不过是一句“尚可”。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里面有那么多的情绪,却唯独没有怨憎。
我看不透他,就像他也看不透我一样。我们是这世上唯一共通的灵魂,我们知整个世界的结局,却唯独看不透彼此。
他看上去和我很像,所有人在我们眼中都没什么特殊,所谓的偏爱也都不过如此,事去之后了无痕迹。
真正的婴儿哪里这么容易累呢?那可是可以连哭数个时辰的神奇生物。
我本最烦孩子哭闹,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上去当真使人生厌。
我开始觉得有趣。
但我并不想揭穿他。
我抱着他,看着他在我怀中如同一个真正的婴儿那般摆着小胳膊小哭叫着,直到累得再哭不出声音。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望,一种想要将他剥开的望。
我想要了解他,真正的他。
他是特别的,独一无二。
可归结底,无爱和大爱,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表演的很像,温良恭俭、宽容仁厚,颇有君子之风。
我甚至想过占有他。
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收敛了那些多余的神情,开始朝着我装傻。
我想,也许他是没有心的。
多么奇妙,在那茫茫无际的千百年后,我有了重新活一遭的机会,并且有了一个也许同我一样的儿子。
或者准确的说,他现在已经是扶苏了,但他却不是我的儿子。
我开始想,如果他当真是我的儿子扶苏,那么他是否会怨我。
就像是我和他,注定要在一。就如同天地相接,阴阳相合。
但我知,我的儿子本不是他这幅样子的。
那绝不是一个无知的婴儿所能够拥有的眼神,而这个世界上也绝不会有人对我心怀悲悯。
我仍旧看着他,想要知他究竟能够装到几时。
我看不透他的心。
我想要知他那虚假的外壳之下隐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灵魂,也想要看到他在我面前出一个人所应有的情感和望。
他着一副厚重的虚假的外壳,任谁也看不清他的心底究竟有什么。
于是我经常去看他,把他抱在怀里逗弄,冷眼旁观他那些拙劣的表演。
那些人似乎在他心底深留下了痕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很快便意识到了装傻并没有用,于是他开始哭。
可我知他不是。不仅不是,我还知了,他不是扶苏。
但他没有。
他看向我的眼神也永远都是那样,尊敬、爱、悲悯。
重活这一世,我找到了与上一遭全然不同的乐趣。
他的演技当真是无比拙劣。
他就是那样的悲天悯人,他的心里装着芸芸众生,装着每一个人每一个灵魂。
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我甚至怀疑过会不会还会有如同他一样的存在,所以我按照原本历史的轨迹步步而行,直到我的幺子胡亥也出生了,可再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
于是我知了,他不是一个毫不知事的婴儿,他知我的结局。
他在我面前似乎永远都辱不惊,无喜无悲。
看到他的眼神骤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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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看他张皇失措,也想要看他罢不能。
可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却也从来都在让我失望。
于是我尝试用很多种方法逗弄他,我甚至让他亲手杀了曾救他一命的荆轲。
这本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不过是一个刚出生才几个时辰的婴儿,可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神的变化。
他一天天长大了,演技也越发地好了起来,看上去倒是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了。
他的眼中是显而易见的震惊,他似乎愣在了那里,看向我的眼神几度变幻,最终定格成了一片敬意与悲悯。
可我知他和我完全相反,我心里没有任何人,他心里装着所有人。
毕竟,虽然不是我下的诏书,但他的确是因我的诏书而死。
他所有的行为全都是「应为」,而没有一是因为「为」。
但我到底还是没有这样,因为他说,他是我的儿子。
如果把他压在子底下如同男一般干,他还是否会出那副辱不惊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