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学徒，这很好……”辛西娅有点呆呆的：“你想当魔女吗？”

        当她看见幕布无声地缓缓被拉开，当她看到第一束灯光亮起的那一瞬，在她口猛然翻腾起来的，一定是激动与热情。每当她要踏上舞台时，她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心略微加速，神出乎寻常地亢奋，连血都似乎变热了。她会像是快要不过气来，但当她向前踏出第一步之后，她的

理所当然地可以保持这样亲密无间的关系。除此之外的一切，其实本没有必要将界线划清。

        化妆间的门终于被推开，化妆师和其他演员们姗姗来迟，房间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辛西娅笑着和同事们打招呼，很快就去隔换上演出要用的戏服。那是一条新的华丽礼裙，古典款式，鱼骨裙撑把很大的蓬蓬裙摆撑开，虽然它真的很美，但穿着它移动起来相当碍事。彩排时画的妆会稍微简略一些，很快就完成了。

        在出决定之前，辛西娅其实想过很多很多。她会离开她出生、成长的城市，去向她从未去过的陌生的地方，并且，接下来这种变化将会非常频繁。她们或许不会停下脚步，会一直在旅行的路上，又或者会在感觉疲惫的时候随意找一个好地方休息一段时间。魔女是随心所的，没有任何规则能够框限她的神或是行为，她的灵魂和肉都可以无拘无束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来去。辛西娅被这样的她深深引，想要和她一起踏上旅途。

        “毕竟是最后一次了，明天可不要让我们失望。”伊芙琳对着她眨眨眼，显得俏可爱。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辛西娅顺利地理解了她的意思。

        现在就下定论或许太早，但明天或许会是她们最后一次踏上舞台的日子。就算今后还有机会表演，这恐怕也是伊芙琳和辛西娅最后一次在曙光剧场同台演出的机会了。

        “你休假了这么久，台词还记得清楚吗？”话题突然一转，辛西娅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当然。”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剧本，但不让观众失望可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当然。”伊芙琳高高地扬起，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向往：“谁不想随心所地飞到天上去呢？谁不想拥有比其他人更加强大的力量呢？谁不想变成最特别的那一类人呢？以后只受魔女的摆布，总比像现在这样，受不知多少人的摆布要好多了。”她像是抑制不住喜悦一般，踮着脚尖转了一圈，大大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展开，非常漂亮：“再也没有人会不停地我在二十岁之前订婚，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又或者跟我说该怎么去一个女人。谁都没有办法再用那些没有理的规矩强迫我去什么了。只是因为别人都那样，所以我就要一样的事情，真是蠢透了。”

        她有许多事情需要思考和顾虑，像是她毫不讨人喜欢的父亲，他恐怕会一直孤一人吧，但她已经想好解决方案了，贷款的事也是一样。儿女总是要离开父母的，她在这个年纪离家不早也不晚。至于团长他们，她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那么多的烦心事，在她下定决心之后，竟然都变成了能够简单解决的问题。

        辛西娅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就放轻松了。伊芙琳也说出了一些埋藏在辛西娅内心深的念。从前，她一直都只觉得伊芙琳是个任的、不太好相的同事，现在看来，其实像她一样，想要随心所地生活，本不是什么坏事。

        她们搂在一起，在安静又甜美的黑暗中互相依偎着，在同一张床上入睡了。

        这听起来会是漂泊的、毫不安稳的生活，但她仍旧无法忽略她从中看到的无穷的可能。那像是她在雾弥漫的黑夜之中所能看到的唯一一点灯光，她眼中除了它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她将会放弃她擅长的事情，踏入陌生的领域，与未知而神秘的事物为伴，她或许也能像学习表演时一样，付出努力并得到回报，又或者像魔女之前提起过的那样，或许准备并付出了许多，最后却一无所成。她不知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但此刻她心中居然已经没有半点犹豫或是迷茫，她想，她现在或许已经准备好踏上旅途，去向任何地方。

        辛西娅曾经以为自己会像她所见过的所有女一样，找到某个可以依靠的男结婚，在结婚之后辞去工作，专心照料孩子，在空闲的时候才去点轻松的工作，赚一点零花钱。但当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选项摆在她面前时，她凭自己的本能向魔女伸出了手。在获得应允的那一刻，她的心都充满了无以言说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