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把天下人视为兄弟,置几个不住自己的混账,又算什么呢?”
谢鸣鹤忍不住再笑,他当然觉得可笑。
雄伯南却重重呼,继而颔首,然后看向谢鸣鹤:“谢大家不信,我也知这多半只是个念,但我却想试一试……因为这世已经糟成这样子,若是浑浑噩噩不懂得理倒也罢了,懂得了却不试一试,岂不白活了一场?”
谢鸣鹤登时肃然。
张行也看向了这位结义兄弟:“谢兄,你也该感觉到了,我从一开始便冷澹对你,不是因为如今看不上你的本事和八大家的势力,也不是记恨当年你拎着我到飞的难堪,而是觉得你这种出,只怕天然不能接受我们黜龙帮的天下大义……雄天王出草莽,我是北地农人,你却是闻名天下的八大家谢氏首脑!”
谢鸣鹤张口言,却被张行伸手制止:
“我们造反,想夺天下,也想安天下,安天下就是要让天下间公然劫掠的贼子少一点,或者劫的少一些,尽量让所有人都能享有这份义气。而我大胆猜一猜,你终究是想让江东八大家之类取代关陇那帮人,这天下大贼!对上那些豪强、那些草莽,我还能有些指望,但对上你们这种过天下大贼的人家,我却没什么指望的。”
谢鸣鹤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却又缓缓摇:
“我不认可你们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却真没想过要让江东八大家再去什么天下大贼……不是不愿意,而是我这些年四游历,多少有了见识,晓得他们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有那种可能了!这天下,强者为尊,最后能成事的,不是关陇那帮人便是东齐这帮人,便是你张行选在这里起家,不也是因为这里是东齐故地,有那些掌握了地方本的豪强吗?”
“确实如此。”张行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咱们扯了半日胜者为王还是仁者为王,好像两者是冲突的一样……其实未必如此,这是两回事。”
“若是这般。”谢鸣鹤没有理会对方趁机进行的辩论,而是言辞灼灼。“我不想说什么陪你们走一遭、试一试这种我自己都不信的鬼话,但只说如今天下大乱,暴魏让人忍无可忍,连我都起了反抗的心思,最起码前面相当一段路咱们算是同路人……是也不是?”
“是。”张行犹豫了一下,点了下。
“那为什么不先一起走一遭呢?”谢鸣鹤追问不及。“咱们个君子约定……先一起走一遭,最起码把关陇人掀翻是一样的心思,成了这件事,你们的还好,我再跟你们走,或者我觉得你们的不好了,我便如野鹤一般走了,又如何?”
张行当场失笑。
“贤弟为何发笑?”谢鸣鹤诧异来问。
“我笑谢兄想多了。”张行笑以对。“我之所以冷澹,是因为知贤兄是个明白人,担心你进来后会立即看清楚咱们之间的问题,须臾便走,以至于空欢喜一场,所以才要先与你说清楚一些事情……实际上,正如你之前所言,依着眼下局势,黜龙帮十之八九不能得天下,所以此时连壮大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想那些事呢?今日的言语,我也没想到会说那么多,倒真有些兄弟交心的意思了。”
“不错。”雄伯南回过神来,也赶紧出言。“便是那些劫掠无度的义军,我们黜龙帮也都没准备赶尽杀绝,又怎么会拒绝一位天下知名的高手呢?刚刚咱们讲的,乃是藏在心底里的话。”
谢鸣鹤当场也笑,却又去环顾四面:“星繁夜朗,难得交心……真的是难得交心……却也痛快,本该有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