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怔了一下，认真来问：“本地大是哪个？”

        “在下惭愧，委实没想到龙会这么重视此事，一时办错了差事。”邴元正当然明白对方意思，还是刚刚的事情嘛，绕了一圈回来了，而且依旧是指责的语气，于是气氛愈发尴尬起来，却只能勉力解释。“但是龙，恕在下直言，想要地方安靖，本地人的力量总是要重视的，便是没有这次阴差阳错，我以为也该跟当地人一些相才是长治久安的正途……”

        邴元正沉默了一会，就在堂上拱手相对：“请龙赐教。”

        “很简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这么，跟大魏朝廷对待本地豪杰有什么区别？大魏朝廷给本地豪杰一些封赏和特权，以作地方维系的手段不就是如此吗？但是后来结果如何？本地人心服吗？”张行正色来问。“大魏在东境长治久安了吗？便是退一万步来说，假如没有遇到三征东夷，大魏这般对东境豪杰，就是对的吗？”

        “我的意思很简单，对待地方人才，首先要放开限制，诚心接纳地方人才进入黜龙帮高层，咱们不能学大魏朝廷，默认了关陇之外的人不能登堂入室，进入心……当然，这不是你现在能决定的，所以这点与你无关，只是我既然说了，便是说这一条是没大问题的……一定要给人留一个往上走的通和希望，有这么一条路和没这么一条路本不是一回事。”张行脱口而对，俨然是早有想法。“但是如何挑选人才，却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想来想去，无外乎是唯亲是举，论才再进，最后有德者而居于上。”

        邴元正听到第一句便醒悟，其他两人也都很快反应过来，继而连连点。

        “我懂你的意思。”张行想了下，认真来对。“百里不同俗，千里难通音，想要地方上治理妥当，总还是要绕回去倚靠当地人的本事。尤其是你邴领，本是帮内少见的东郡本土出干吏，想必对此事多有思索。但是，要我说，想要借助当地人本事却不该这么简单直接的……而且，邴领真以为这么干，便是跟本地人相与为善吗？”

还是摇。“是我之前不知龙要来，而且有传言说是上要东进，那时候有本地的大前来示好、作保，为了安抚地方，我就把人放回去了。”

        “一家姓刘的，事的人叫刘范。”邴元正愈发尴尬。“是个之前在大魏朝廷那里矿监的本地人。”

        “是。”张行只在堂上笑。“不过这个亲，不是个人亲疏，而是立场亲疏的意思……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是造反的，来说是被大魏朝廷反的，那敢问，连造反都不坚决的人，对大魏朝廷还有指望的人，咱们能让他们到大领吗？”

        张行听得妥当，连连点，却又叹气：“邴领素来以聪明干闻名帮内，之前在西线，阁下驻守匡城，凡事妥当，每次事情交代下去，都是你跟柴孝和那里最让人放心……所以这次我才专门把阁下带过来，就是准备借重阁下的明能干，稍作委任的。”

        邴元正愣了一下，认真反问：“敢问龙，这话是什么意思？”

        “譬如徐州司正，我生平所见最才德兼的人，却是敌非友；张须果其实在官军中也算是难得人物，鱼白枚也是，我们反而要杀之而

        过了一会，还是张行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却转而谈起了其他话题：“路上看到不少荒芜村庄，还有烧坏的渡口……邴领知是怎么回事吗？”

        半晌，还是王雄诞没忍住，当场来问：“张三叔，唯亲是举是第一条吗？”

        场面随即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莫说邴元正，就连在场的王雄诞和贾闰士都听得发蒙。

        说白了，这个亲疏，就是要分敌我立场，曹林还是大宗师呢，想用他他来吗？

        “若是汶水上的那几，自然知。”邴元正赶紧肃然起来，就在堂下朝着堂上堂而皇之坐着的张大龙起了汇报姿态。“渡口是我们跟齐鲁官军几次撤退时烧掉的，最早的要追朔到年后那一战，最近的一次是鲁郡郡卒出的溃军逃回来时烧掉的……至于村庄，也多是这半年陆续散掉的，不过，这其中倒不是在下故意推脱，可委实是别家的，尤其是齐鲁官军的缘故大一些……因为据属下所知，最大一离散，乃是今年年初鲁郡被张须果夺回后，兵役、夫役又起来，且大军进取郓城，需要顺着汶水运粮，当地人害怕再遇到三征那种事情，尤其是挨着渡口的村落，多有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