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主人为什么要提起那家公司？”

        “你就当我是信他一次吧，”徐昭楣抚摸着他的金发，目光有些怀念，“我记事起就总能见到他，那时候蔺步雪成年不久？二十多岁？野心燃烧的样子跟那些新升的铜章似的，后来他步步高升，变得雪一样冰冷、漂亮，看起来高洁极了，谁也想不出有着一个死于病的子父亲，燃烧的野心也被雪潜藏——那双眼睛——我成人礼时给他敬酒，当时空气太热了，他把眼镜挂在西服口袋上，瞳孔颜色非常让人印象深刻，我才看清楚原来是浅紫色的。”

        “所以呀，”徐昭楣低吻了他一下，酒气和垂下的黑发一起打在斐普兰脸侧颈间，“给他个机会。”

        徐昭楣咽下斐普兰为她剥好的，了，说：“好啊，那权合同我到时候给你。”

        “我非常喜欢影视投资的︿︿”

        他轻轻笑起来，淡雪青色的眼睛剔透如晨，眼下平行的痣在镜片的反光下浮现又隐退，声音柔和地说：“岁星，我想面谈好吗？”

        斐普兰对政治啊手腕啊这些东西不算擅长，但他工作时足够听话也足够好用，少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少玺说什么他都听。

        蔺步雪的思考和停顿都在须臾之间。

        ……什么？！蔺步雪的“你”字刚蹦出，就被挂断的电话卡了回去。他轻微眩晕着看向屏幕，端弹出的消息框里，徐昭楣语气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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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叔叔才客气呢，这样梆梆的干什么。”

        蔺步雪忽然发现他对她的了解贫瘠得可怕，除了桃色消息手底下的人竟然给不出一点别的什么，甚至让他怀疑，这个同恋的传闻是不是她专门送到他面前的？

        蔺步雪生在旁支，野蛮长成时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权力”是什么，但他向来无师自通，是最好的学生，在被迫折服、被迫忍耐中顿悟，不消说就一步步把权力紧握手中。他幼时没有听闻过“信”，地位也不足以得到效忠臣服的教育，成年后徐昭楣还是那么小的一个人，于是对她恭敬不足、提防有余。商人的本能为他的言语刷上糖霜，本应该是最擅长的推拉谈判，此刻却狼狈不堪。

        “蔺步雪野心不在‘信’，光看他在商场掀波翻浪的狠劲我就能确定。”

        不是他迷信自己的魅力，而是实在想不出徐昭楣这么的第二重目的。调戏蔺家主、她的副会长？为了牟利么？又有什么是需要她亲自从他上取的？蔺家为“信”提供支持是职务决定的结果，哪怕他再无敬畏之心也没法改变，徐昭楣作为唯一的准继承人所能谋求的还能是什么呢？

        斐普兰知是玩笑，却还是不太高兴。他追着陈二查出不少东西，琅渠地产就是个大幕布，一台心的戏后，和行深影视的往来被辗转覆盖，虽说不能直接确定和蔺步雪有关，这位蔺家主的表现也实在不像是能联合境外势力对“信”造成威胁的——对蔺步雪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没什么高看的，或许他连“信”的制度都弄不清楚——但徐昭楣说，还是不能放过这点线索，万一正是对面刻意送上门的呢？

        这几乎是明示——他个人拥有绝对控权的新公司，三个月前走上正轨的行深影视。

        蔺步雪神情一丝也没有被动，脑内回忆起徐昭楣是同恋的消息，听到被连续使用的辈分称呼，明白了她是想将这场对话私人化——至少在语境上——语气放松下来：“是我有所求，岁星这样讲就太客气了。”

        除了他，还能谋求什么呢？

        徐昭楣挂了电话，听到斐普兰在一旁呷醋：“少玺原来爱那些小明星吗？”

        斐普兰反常地乖巧沉默，仰望着又喝了半瓶伏特加的徐昭楣，从她眼睛里看到浅淡的欣赏。

对面愉悦的笑声持续了很久，那轻佻年少的声音才又响起来：“小叔叔真是深得我心。你知我不要钱的，小叔叔一句话我就愿意为你去。”

        她握着他手腕，亲了亲被染红的指尖，一边笑一边说：“是啊，我还看上蔺步雪了怎么办？”

        蔺步雪听着对面又在打太极，窝火的感觉压不下去。这么多年商场上也不是没被人扰过，但此时此刻不同，对面是“信”的少玺，明面上他看着长大的小辈，哪一个份拿出来都是他没法像往常那样对待的。

        “交易么，你情我愿，我也愿意看蔺家越来越好的呀。”对面又说。

        的确很私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