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因为若利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应该些什么。”

        “嗯，也许就是升学之后的事情。”他们的时间不是封存在罐里的食品，能够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永远不变。每过一天，他就会对无声的变化有更明显的会。

        “我之前有想过乱选一个学校，再选一个专业，就这么随随便便去读完书毕业，”武田葵猜到了他藏起来的话，“不过选的时候又突然想到，如果这样随便对待自己的未来，未来也会这样随便对待我，就像我以前一样。”所有的结果都不会对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造成影响，最后只有自己的人生会变得一团糟。

        还在想她说的时间很长，他又听见她说：“而且，说不定以后你会改变想法。”

        武田葵眼睛动了一下，摸着他后脑勺的有些扎手的短发默不作声。牛岛若利某种意义上和武田一铁一样难对付，她不能跟武田一铁自胡说八，自己以后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浪，去四海为家，总之不会饿死自己，因为他会当真。然后接下来的很多年，他会以她的人生为己任，她的一丁点不好，都会让他反思是否是自己的责任。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这种改变是不是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而牛岛，她如果和以前一样说话不过脑子，胡乱承诺以后住在一起应该换一个能维持温度的浴缸，换一个什么颜色的沙发，换一张什么样的床，他也会当真。然后说不定没多久，这间房子就会成为真的，他们的生活一下从恋爱步入同居，如同按了快进的按钮。而实际上，对他们两个人来说，这种生活离他们还太远，他们远远没有成熟到能够凭借几个月的恋爱确定将来。

        “葵。”他能意料到她的沉默不乐观。

        冬天就是这点不好，她想。

        “羡慕我？”

        牛岛若利有时候觉得武田葵比她自己说的要清醒得多，而那个不知该怎么选，在原地打转的其实是他。

        她放轻了声音，靠着他，“若利，其他问题也是一样的。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答应什么。因为还太早，而以后时间又很长。”

        武田葵习惯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几年，生活是一地狼藉，收拾起来不容易，整理出绪更不容易。她现在是个站在废墟里蒙乱撞的苍蝇，用复眼看见世界，大得令她不知从哪里开始走。

        “那要不要买一个大的浴缸？”牛岛若利抱着她，口的骨像是化了一样凹了下去，变成她的轮廓。他们每次拥抱的时候，他都会有这种感觉，口的温度　从内到外变得犹如火炉。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大脑随之变得无比活跃，活跃到时间会从这一刻狂奔至未来无限远的地方。

        “你没有想过以后打算什么吗？”

温就有些降低。牛岛若利的倒是热的，她也是，他的手完完全全伸进她的里时，她的温会更高，水就显得更冷。

        “我说的就是以后。”

        “什么想法？”

        “这里是租的房子，若利，以后会换掉的，换一个浴缸很亏。”

        “……不知，”她叹了口气，脑袋偏过去，正正好让他的嘴落在了眼睛旁边，呼沉沉地扫过她的睫，随之而来的倦意压在她眼上，让她睁不开眼睛，“对我来说，考虑以后是很件很困难的事情，也许会升学，哥哥希望我以后能够有更多的选择，只是选择太多，很迷茫，迷茫到有时候很羡慕若利。”

        “嗯？”

        总是得停下回去卧室。

        她愣了一下，“以后？”

        “不知，人总是在变，”尤其是感情这种随着时间会渐渐淡去的东西，事实就是，人没办法维持着对一个人的感情直到永远，会随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发生改变，有时候是距离，有时候是望，有时候什么原因都没有，而感情依旧消失在了时间里。而感情消失时，谁都抵抗不了，因为这是本能，“今天的你在想要换一个浴缸

        “应该还是练球，读书……”他的生活轨迹要比她清晰得多，十六岁的国青队队员，未来的国家队队员，他在这一步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下一步的方向，明确得让她有些嫉妒，“……然后换个地方生活，和你一起。”话音刚落，他的手突然扣紧了她的腰，低亲吻她的耳朵。

        她没办法像牛岛若利那样想得那么远，总是更倾向于走一步看一步，“若利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说起来，到升学季了。”武田一铁很早就问过她这种问题，问她以后的计划，去哪里读书，去哪里工作和定居，以后想什么工作，问题很多，而她一个都答不上来。她的成绩不差，升学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人很聪明，完全有能力去学很多事情，只是她需要想清楚――她以后想什么。

        “我……也并不是什么都很清楚。”他也只有十几岁，大半人生都在排球场上打转，走下球场，依旧有很多事情在让他茫然，尤其是武田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