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须佐之男吐出一口浊气。断肢被布料紧紧缠绕的感觉令他安心,尽疼痛并未因此减弱多少,但从来将受伤看作家常便饭的刑神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痛楚;现在取而代之折磨他的是下腹席卷而来、气势汹汹的灼烧感,让他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脑袋,而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荒,旁顿时传来一阵水花响动。
“不……”直觉告诉须佐之男现在绝不能让荒解开自己的衣服。他微弱地提出抗议,将脑袋歪向另一边,却又按耐不住对少年冰凉温的渴望,以至于在战甲被揭开时甚至不出丁点抵抗,只能无措地感受到腹中的火焰愈演愈烈,“不…不……”
“……抱歉。”
荒沉默下来,全神贯注地理创口,小心将布条包裹住须佐之男的断肢和脖子,柳叶似的眉紧蹙着,直视那目惊心的断面,却谨慎地不去碰对方任何一寸肤,仿佛他照料的是一团火球,再靠近一步就会被其灼伤。
“您发烧了。”幼龙笃定,然后畏惧地收回了手。传递到肤的温度是那样,荒有些不安地捻了捻指尖,看着须佐之男像是全无安放一般难堪地扭着子,不停地气,轻甲残破的双焦躁地划着水波,于是又撕下了一块布料,叠成边缘糙的小方块,水拧干,犹豫地捧在手中,说,“在救援赶到之前,我帮您、子吧。”
少年捂着口从水中坐起来,惊魂未定地气,宝蓝眸子紧张地看着表情有些纠结的须佐之男:“没关系。”他说,审视着将军角苍白,脸颊却诡异红的脸,然后小心关切,“您脸色很糟糕。我应该已经帮您重新止住血了,是还有别的伤口吗?”他提防着伸出手,用指尖碰对方的额,“您发烧了?”
须佐之男安静地注视着荒,少年的顾虑和小动作没有逃开他的视线,于是沐血的神将叫住了对方,同时贴地闭上双眼,让生感的孩子不必因为和野兽对视而进一步感到恐惧:
残甲入水的声音是那样动听,表明卸下了重担,正以它最本真的模样示人。须佐之男浑紧张地战栗起来,他脑袋变得昏沉沉的,视野模糊到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双正以怎样惊人的频率打颤,只感觉肉变得越来越轻盈,而小腹如放在火上炙烤;荒的手指像拨弄星盘一样细致地剥去他上残留的衣物,小心揭开快要与伤口合的布料,年幼的星辰之力紧随其后治愈着破损的细小创口,缜密地、细针密缕地补,仿佛冰凉的星海直接倾倒在他内,中和他的温,又让其燃烧得更加热烈。
漆黑的窟里一片死寂,须佐之男努力侧耳倾听,试图从仿佛连动都停滞的空气中捕捉到荒的蛛丝迹。他的军师不知为何沉默不语,连包扎的动作也一并停了下来,黄金兽只能听见对方纤弱的呼,还有几不可闻的吞咽声。不善言辞的将军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正当他等了很久,准备张开干裂的补救些什么时,荒回应了。
去包扎被须佐之男啃得又开始滴血的断肢,嗅到上面难闻的灼烧和毒腐臭的气味,他梗着嗓子说,“这里能看见星星,我大致推算了一下,距离我们掉下来已经过了三刻,而神军赶到此至少还需要一个时辰……须佐之男大人,您能坚持到那时吗?”
而须佐之男只是垂着眼,吐出在嘴里的血块,然后息着看向荒放在脚边的神乐铃。那是整个窟里最明亮的地方,月光如受感召般自上而下地照在它金属材质的表面,幽潭之水令它泽,染血的五色带在池塘里静静飘、晕染,如一条注入颜料的河,蜿蜒逶迤地淌向远。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了,却还是忍着疼痛和腹中诡异的燥热感,点了点。
须佐之男有些尴尬:“我不吃人……”
黄金兽发出一阵舒适的低鸣,难耐地动起腰肢。幼龙为他洗的动作非常轻柔,让他在逃避之余又忍不住想要获取更多,直到那块布巾从口一路挪到下腹,在靠近肚脐后突然顿足不前,须佐之男才困惑地睁开眼,发现荒在盯着什么,拿着布片的手都在哆嗦。
“我没有害怕……不、我确实很怕。毕竟我面对的是您。”少年神使的声音干巴巴的,有一点懊恼,还有一点难为情,“倘若您现在肢健全,恐怕我已经变成您肚子里的美餐了——在掉下来之前,一直到刚才,我都是这样担心的。”
“如果害怕的话,你就先去另一边吧。我没关系。”
黄金兽从咙挤出困扰的呼噜:“我不知。”同时难受地着嘴,低声息,“我感觉很热。”荒的手指很冰,就像一碗镇暑的酸汤,让他眉紧蹙地忍不住伸长脖颈像猫一样用去,试图得到更多的凉意。
“我现在也知了。”荒的声音还是那么干瘪,像是久未进水,又好像是为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感到窘迫,急切地想要转移话题,“我包扎好了,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