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回来有些晚了,在店里耽搁了点时间。”荒垂下眼眸,隔着肤转着圈地须佐之男那久未进食的胃,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愧疚,“这就给你准备晚饭。”
在灶火戛然而止后,荒像完成订单的屠夫一样冲洗沾着肉碎的刀,然后抬起离橱柜最近的手臂,拉开门把,从最深取出一个瓷白的碗:上窄下宽,底座像一个小小的灯罩,印着可爱的小狗印花,还有定制的一块金属铭牌——荒应该拿错了,外面等着的人不能用这个,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将其清洗一遍,谨慎干接的每一滴水珠,并将食物盛了进去。
豢养的兽如浮出水面般轮廓越发清晰,却仿佛畏光似的,很快又将脸藏在金色柔的发里,只出一截雪白的颈项,上面还留着狰狞的齿痕。
不安至极又羞愧无比,名为须佐之男的兽趴在他最熟悉的人脚下,依照对方的要求,艰难地讨好着。
话音刚落,荒看见须佐之男艰难地抬起眼睛,小半张脸被发丝凌乱地涂抹着,唯有那双金瞳在其中熠熠生辉;在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后,须佐之男从咙里发出一段沙哑又可怜的低,缓缓将埋了下去,蜜糖色的光辉也就一并被吞没了。
“荒、荒——!”
“我回来了,须佐之男。”
连卑微至极的跪拜都能出,却始终不愿舍弃这点为人的底线。荒眉微蹙,却目光平静地端详须佐之男良久,然后下一秒抓住他的发将其拽了回来,手掌按住对方后脑,像要把这不肯屈服的颅中最后一点矜持都击碎似的,不顾须佐之男挣扎和哀求的痛呼,颇为强地将其一寸寸向食盆摁去。
挪移的速度很慢,带着几分犹豫和不安,那又可能是猫;而荒静静地站在原地,漠然看着那漆黑的影在夜色中挣扎,发出纠结而羞赧的低,像被捕获的艳兽,遵从饲主的哨声在灯光下逐渐现形,展其纤长的四肢,内折的膝盖,还有美艳到近乎锋利的面孔。
“给我吃。”荒的眼睛如幽幽烛火,压低的嗓音表明他现在的情绪并不高涨,手掌如灌了铅般沉重地落在他豢养的艳兽上。男人耐心在一点点损耗,不难想象在告罄之后他会出怎样可怕又疯狂的举措,“还是说要我帮你灌进去……?”
掌下的肉并不绵,正因为主人的紧张而绷着,荒能摸到上面起伏的腹肌,完美的形状赏心悦目。
须佐之男跪坐在铺满绒毯的地板上,长久的等待让他不得已更换了好几次姿势,肌肉饱满紧绷的小挤压着同样形状优越的大,像两块烹调完美的熟肉,等着谁来享用。在两个碗碟放在地上后,荒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强烈的抵和抗拒,金发俊美的男人回避着眼前属于猫狗的食盆,像是为了强调自己尚作为人的尊严,甚至往后缩了缩肩膀,脑袋不情愿地看向别。
而荒始终只是看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一切。他的眸子如同照水的月光,静静映着眼前这被剥去了所有遮羞布,只能以最原始的形象示人的存在,看着他一步步往自己所在的玄关爬来,费尽心思地想要抓住地毯,却因为铁链的长度只能遗憾作罢。
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荒的目光就像一条黏的手,从他高高抬起的,到塌下的腰肢,再到骨架纤细、肉雪白的肩膀。男人用手拨开了金发零散遮住的地方,指腹摩挲着比另一边要更单薄点、更苍白点的左肩,掌心在某意味深长地逗留,直到须佐之男因为紧张开始抽气。
然后就着这个位置,艳兽卑微地俯下,颅恭敬地垂下抵在叠放的手背上,撅着屁朝他行礼。
那其实更应该算作叹息,但荒显然无暇在意这点细节。须佐之男的服令他心情重新愉悦起来,甚至愿意蹲着伸出手抚摸刚才还被自己鲁拽过的金发,冰凉的手掌蹭过对方热的耳朵,手指染上了食物和肤的温度,变得温舒适。他享受着爱抚须佐之男进食时微微鼓起的脸颊的感,亦沉迷于为其整理经常垂落的鬓发,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刚出锅的饭菜很,荒便没有立即端出去,而是另找了个相似的碟倒了点牛,又靠在灶台边静默一会,才拉开了门。
荒将他搂紧了些,用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人强行往自己上带,直到须佐之男的胳膊挂在他颈后,而他的手得以从肩膀一路抚摸到对方平坦的肚子。
“你、你回来了……荒。”
擅长甜品的糕点师在饭方面或许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荒的影在厨房磨砂玻璃里如魂灵般移动,轮廓模糊得像水中倒影,伴随着水声、尖锐的金属摩声、肉被割裂烹调迸发的哀嚎似的响声,人烟气从门里挣扎着挤出;与工作时截然不同,私下里荒口味很淡,习惯了大勺砂糖和蜜浆的他在添加调味剂时变得格外吝啬,他的手准把控了每一粒晶的降落,他的耳仔细聆听盐与味掉在食物上的响动,他的眸子低垂着,在阴影里泛泛微光。
接着沙质的声音在客厅里回,任何人都曾听过这样的嗓音,却没有人听过这样的腔调:
……不是狗也不是猫,艳兽是一个人,被长长的脚镣束缚着,被拘在相较天地而言太过窄小的屋室里。
他站了起来,将薄外套整齐地搭在餐椅上,然后起袖走进厨房。他的衣服上还带着糕的香,微弱的、焦糖的甜味在没有任何织物甚至汗水气息的布料间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