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说:“你应该是饿了,拿去,足够你熬过这半个月的清扫期。”同时丢过来一袋血。
“现在你且先躲在这里,清扫期结束后我就来接你。”
血鬼没有魔法,不能像圣地一样治愈疾病,他们只拥有本能,本能即为捕食。嗜血的生物被神明拒绝在一切和“生”有关的殿堂之外,以至于当自己好不容易将须佐之男从牢狱中救出后,却只能在长夜里四寻找医师,在浑鲜血中忍耐着躁动的本能,生怕吓跑胆怯的人类。
圣地专用的医疗血袋包装极为坚韧,除非从开口打开不然无法使用;然而荒对此一无所知,只会徒劳地用尖牙撕咬,直到须佐之男都看不下去,主动帮他弄开了口子。
须佐之男发现了他。彼时这个着雷神之名的青年有着名副其实的迅捷和残酷,一脚踩住了荒的发让他无法逃走,却又在染血圣枪落下前停了动作。
这座城堡纯粹由他的望构建,附近能够采集到的、可作为药材的草药十分稀少,人类的医术终究有极限,荒已不知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挽留须佐之男的命。
茶杯和簿册都积满了雪,荒却无暇顾及,只是将脑袋埋在臂弯中,独留一对冰凉的耳朵在夜风中冷到快要冻结。
“是血族的新生儿吗,上没有难闻的臭味。”荒听见这位神父用威严而沙质的嗓音说,“好吧,在你犯下罪孽前,我暂且放过你。”
与他的焦烂额相反,须佐之男对自己的现状表现出令人绝望的平静。这位神父似乎早已觉察到大限将至,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没有阻碍荒的努力,却也放弃了顽抗,只是用慈爱到快要化的眼神望着救走自己的血鬼,希望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里还能用血肉滋养对方。
他不能离开这里,不然星海瞬间就会分崩离析;也不能寻求圣地的帮助,那群狂热的信徒只会将他和须佐之男死。他只能像一个笨拙的新手,眼看着这个人类像养坏的花一样逐渐凋零。
荒站在床边,看着须佐之男慢慢合上眼睛,屋内的雪松香遵从他的意志变得郁,如同一段无声的摇篮曲,哄着床上的人类快些进入梦乡,直到听见青年的呼都变得舒缓,荒才悄悄地回到了阳台。
放在栏杆上的茶已经冷却,荒不甚在意地抿了一口,重新放回去时,有片雪花掉在了里面。
“你没有经过任何教导,你的父辈呢?”
“晚安,荒。”
说完神父收起了圣枪,枪带着鲜血垂在地面。荒从上面嗅到了同胞的气息,血鬼没有灵魂,却有惨死的怨气萦绕着枪,不断地向决他们的神父散发诅咒;而须佐之男只是亲吻了挂在前的金色十字,随后枪尖在石间重重敲了一下,属于圣地的光芒围绕着荒藏的废墟,向周围的神官标明此没有异样。
神父半蹲下来,打量了他一会。这双比鹰隼还要锐的眼眸曾看破了无数阴谋,荒不由得畏惧地往墙角缩了缩。
荒抱紧了,肩膀可怜地耸起,赤的双脚并拢搭在冰凉的地砖上,被冻到乌紫的趾尖一如在数年前的冬夜圣战里那样――较此时略显稚的他作为血鬼中唯一的幸存者,饥辘辘又心惊胆战地躲在废墟里,被外面清扫战场的修女和神父吓得魂不守舍。
圣水原本是针对血鬼的东西,荒深知它浇在上的滋味,显然用在人类上也一样痛苦。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须佐之男大人。荒无助地在心中哀叫着,眼眶干涩至极。
完这一切,须佐之男便又神色匆匆地赶赴下一。
能隔绝一切甚至包括阳光的星海,却无法阻碍气温和季节的变化。博学的血鬼抬起,遥望着永远不会被击破的人造夜空,星象已经转向冬季,未来会变得更加寒冷,万物都将陷入沉眠,或许也包括躺在床上的那位。
“我明白了,你是‘弃子’。”须佐之男站了起来,说出了真相,随后他沉片刻,才继续,“……那就由我来教育你吧。我试着让你不会伤害人类,并且保护你免受圣地刑。
荒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将双臂搭在栏杆上,任由雪花逐渐铺满发,比冰块还要寒冷的肤不会化它们,于是这些雪片又一点点覆盖了他的鼻尖和睫,将他变成一座雪的雕像,深蓝的长发宛若结冰的河。
荒在那座得到庇护的断残垣中安稳地度过了半月,然后在某个寂寥无声的月夜,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救世主。“我的名字是须佐之男。”他还记得对方说话时每一个字的腔调,还有那独特的略显沙哑的嗓音,“我不强求你告诉我名字。现在我会
无论疾病还是死亡,这些原本都不应该过早出现在如此光芒万丈的人类上。倘若当初须佐之男换一种方式对待自己,或许如今他都还是圣地里倍受瞩目的刑神官。
然后他看着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眸,像是惊讶于自己竟会像孩童一般被对待,很快便反应过来,一只手伸出被窝,揽住他的肩膀,如法炮制地在他脸庞上落下一吻,随后才轻笑:
弄掉满的雪,荒把窗门拉开一个小挤了进去,帮须佐之男咳出中的淤血再扶着对方躺下,然后看着近乎昏睡的青年,他又逃也似的跑到外面,这次没有站在栏杆边,而是蜷缩在角落里。
,“晚安,须佐之男大人。”
屋内传来须佐之男微弱的咳嗽声。他的肺在审判中被同伴用混杂了魔法的圣水制成的雾灼伤,此后每到寒冷的天气,就会像这样止不住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