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吧,本初。”
万物百态确实鲜活,跟着自己一起死了也确实可惜,但他毕竟更想那一个活。既然此间都由他而起,那也只算他一人换一人,再自私也只有这一回了。
那士就气定神闲地看他。
去见了士,人家上来就说,公子邪祟缠,恐命不久矣,还是尽早让贫除了这妖物。
袁绍颔首: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死法?枭首?腰斩?五分尸?白绫还是鸩酒?
“别再来找我了。”
回首往事,原来不过镜花水月梦一场。
士:那我也说不准,他又不是这里的。但是在这里他肯定会死的。
袁绍嗯了一声,很仔细地看小狐狸。
小狐狸说,你来了。
小狐狸左手搭右手上,右手搭左手上,翻过来又右手搭左手,左手再搭右手,摆出最开始教袁绍的那个手势,抬起手,对准袁绍。
袁绍问:你也是我?
袁绍站起,理理衣服,说那还是我去死吧。
袁绍:…你就这样跟我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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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嘿嘿一笑:也不是真相吧,真相我也看不透,几分天机而已。主要我虽然也不太想活,但每天浑淌血衣服都只能穿黑的一天换十套的日子我真不想过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活在梦里的人不觉得自己在梦中的。
说着还起袖子给袁绍看自己渗血的小臂。
袁绍沉默了。
更何况梦里再美再好,那也终究是梦里的。人没法永远活在梦里的。与其被人喊醒空余怅惘,不如自己醒来吧。
袁绍紧跟着就问:那他会死吗。
仆人传话说有个士求见。
站在袁绍面前的是丞相曹。袁绍透过结印的那双手看见曹眼里的自己是一堆白骨。
所有的平静安宁水一样褪去,残酷的真实涌上来。泥土,鲜血,为了祭祀刚砍下还没闭眼的人。
士喝了口茶,“那哪能呢?就是你死了我也得跟着死而已。”士顿了一下,指了指外边,“这些,都得跟着你一起死。”
他想起很多事。大漠飞沙孤雁,江南细柳春雪,结亲的新人游街时砸到他上的喜糖,山脚下莫名买下酸得倒牙的糖葫芦,和那只吃烧鸡吃得满嘴油光的小狐狸。
小狐狸笑了:这也太血腥了,没那么复杂。你真准备好了吗?
士就在椅子上,好像没有骨,手缩在袖子里,出的指尖都沁出鲜红的血。士笑得惨淡,说,去吧,走好。
袁绍没应声。
袁绍说可我不是死了么。
曹收回手,宽大的衣袍将他整个人笼住。袁绍再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见一声叹息。
会叹声气,说还是早点让我杀了你吧。眼中有点怀念也有点不舍。
袁绍脸绷得紧紧的,咙也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士说对的,但是你在这里是活着的嘛,死和活是相对的,你现在活的蛮好,以后咯嘣过不来这日子可不就是死了么。
士说你想不想再死一次,不想就赶紧的biè磨叽,被你连累得我都快死了。
袁绍找到小狐狸。这次小狐狸没在吃烤鸡,衣服穿得好好的,坐得也端正。
袁绍沉默了一下,说你跟我来。引士进去详谈。士就一路滴血地跟着,留下一串血脚印。
袁绍原本是不信这个的,但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
霎时间,天地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