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扫了一眼,看见她穿着礼服和年轻时的赵福来的合照。像很多普通人一样,他们在摄像机镜面前摆着一些很不自在的僵姿势,有不少拥抱牵手等亲密的举措。可照片里的人脸只知看着镜,这就显得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是这世上最傻最尴尬的事情。
她盯着照片里面无表情的自己,目光穿过那一层纱,看向那双眼睛背后。仿佛看见了那里正建立这一个深不见底的牢笼,关着那时的自己。
“这都十几年了,她一次提起来这猫,你觉得怪不怪?”
谭绪清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异样这才装作关心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准备离开,临走时又说,“你手机给你放桌上了,我去点吃的,再煮点汤,等你休息好了喝点热的补补。”
“玉珠,要是难过就跟妈说。”
谭绪清义愤填膺地握住她的手,半点没注意到她面神色的怪异,絮絮叨叨地说:“你也是,打小脾气就犟,跟他们男人较什么真啊。等这回事情过去了,你稍微照顾着他一点,再哄一哄他。家里这次肯定得让他丢一丢面子,你呢,就私底下去给他顺顺气。谁不喜欢温柔贴心的,这一对比,他指定念着你的好。”
书架上尺寸最大的那张照片是她穿着婚纱手带捧花,纱放下来遮挡住脸的单人照。她认为自己应该是记得这一幕的,记得自己透过一层薄纱去看外面的世界,脑昏昏,两眼朦胧,有口难言,双手落在边动弹不得。
“赵福来——”李玉珠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皱眉。从醒来到现在,一直于梦游状态的她终于有了点真实的反应——一点隐隐作呕的抵。
袋子压手,她看着上面的痕迹,呼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过去和现在在大脑里碰撞得嗡嗡作响,一万个不对劲的声音几乎将她淹没。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鬼使神差般地迈开走了过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李玉珠听到这,面无表情地从谭绪清手心里把手抽了出来,低声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静一静,医院……吵得厉害,我没怎么休息好。”
白板最后接种疫苗的那一页日期有些模糊了,她又往前翻了翻,即使时间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她也发现了这本东西的不对劲。余光放在毕业证书上,就在这时,她曾经惦记的,被搁置的,被尘封的一切纷纷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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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珠打开房门走出去,出门走得着急了些,有些晕目眩,不得不扶着墙慢吞吞地下楼。还没走到楼下,她就听到了父母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谭绪清。
她又回到了自己记得的那天。
对面或许是在问什么说漏嘴。
她最先打开的是白板的疫苗本,摸了摸白板已经掉色的照片,鼻子酸得她呼不过来。因为这是在抽屉的夹里搜出来的,页面已经发黄发干,翻开时的手感摸着很脆,哪怕她打开的动作已经足够轻,还是让一些纸页在手里裂开。
“不是,我只是累了。”
等缓过劲,她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因为肚子大很碍事,她找一会儿就得休息一会儿。这么来来去去,至少休息了三回她才从房间里翻出一些自己留下了印象的东西——一几乎报废的老式电话,封面已经掉的毕业证书,白板的疫苗本。
仿佛近在眼前一般,她闭上双眼之前的生活历历在目。
这纸袋子已经放了很久,和白板的疫苗本一样掉色严重,还掉渣。
双手颤抖着打开纸袋,过期很久的护照和份证件都躺在脚边一动不动,就像死去很久的尸一样,如今重见天日,也只是风化了的干尸。
谭绪清的脚步声小下去,李玉珠扶着腰走过去关上了房门。才这么走了一会,她的腰已经快撑不住开始发胀发酸,力上的匮乏和骤然安静的环境让她心里莫名地起了一火气。
谭绪清声音很快起来,语气不耐烦,“还能有什么,就那只猫。”
“总之你先回来再说。”
李玉珠若有所思地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爬到床边,掀起床单,顺着床垫边缘慢慢摸索。摸到床一层纸板质地的地方,她脸色白了一点,一点点撕开床床垫被她自己上的夹层,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纸袋子。
李玉珠没有回,只是说:“好。”
她听见谭绪清在房间里压低了的声音,在打电话,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她这会儿什么都不知,你到时候别说漏嘴了啊,她要是问你以前的事儿你就说不记得。也别凶她,这会儿什么情况也还说不准,别刺激她。”
一次,可别惯着他。给他惯出病来了,蹬鼻子上脸的,这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玉珠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站起来的时候差点眼前一黑栽到地上。她匆匆抱着肚子扶住了边的书架,狠狠吐了口气才缓过神来。她抬起,看见了放在书架上的一些照片,有的是婚纱照,有的是亲子照,还有的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婴儿时期的照片。
“猫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记得那会儿的事情!”